半年集训结束,许亦欢没有等来今年北京的初雪,平安夜结业演出后,第二天就要回省里准备联考了。
次日起了个大早,天还黑着,穿好衣裳,她独自乘车前往升国旗。
说也奇怪,好像冥冥中有什么预感,觉得以后不能够了似的,非要紧巴巴的赶着时间来一次。
其实艺考完不有的是机会吗许亦欢没想那么多,她在大会堂东门排队入场,因为天气冷,又不逢一,所以人不算太多。
等了好久,护卫队终于出现,她伸长了脖子,见兵哥哥们高大挺拔,威风凛凛,庄严极了。
当时她想,要是江铎在就好了。
升旗仪式结束,许亦欢搭乘公交车返回培训中心收拾行李,下午一点的飞机,趁时间早,还能和同学们道个别。
街景在窗前掠过,不知怎么,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她开始幻想半年后和江铎双双考来北京,两个人一起逛西单,爬长城,牵手走在长安街上,远离平奚,逍遥自在,真是舒服极了。
如果再容她放肆一点,她会想,说不定将来还能走进国家大剧院演出天呐,简直不要太骄傲
思绪至此,一阵澎湃的情绪涌上来,许亦欢几乎坐不住,差点跳起来蹦两下。
她暗暗激励自己,一定要争取考个好学校啊,一定要加油嗯
下午一点,飞往清安的航班从首都机场起飞,由北往南,把她带回熟悉又厌倦的故乡。
两个小时后落地,再坐两个小时大巴回平奚,傍晚时分终于到家。
许亦欢放下行李,给江铎和许芳龄各打了电话,休息没一会儿,许永龄过来接她吃饭,顺便聊聊这半年的集训。
“你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好像精气神不太一样了,”
许永龄说“反正我是鼓励你将来走得越远越好,免得被你妈拖住后腿,把自己也搭进去。”
许亦欢听这话里有话,心下有数,轻笑着问“她又给你惹祸了”
许永龄摇摇头,点了根烟“她啊,早晚要被岳海拖死。
你还不知道吧,岳海合伙的那家小厂子经营不下去,已经倒闭了,前两个月他江岩开饭店,也想掺一脚,但人家不带他玩儿,他又不愿意回我们厂里做事,还想自己当老板,但他没钱啊,哄你妈要,现在开了个五金店做零售,呵,我你妈的棺材本都快被他败光了。”
许亦欢听得心情很郁闷,本来她以为自己对岳海和许芳龄已经麻木,没想到还是有些烦躁,于是只好暗暗宽慰自己,反正很快就要摆脱这个家庭,随他们怎么折腾吧。
晚饭后回家,许芳龄很久没见女儿,莫名生出一股子殷勤,笑脸盈盈地给她切水果,做甜点,聊一些琐碎闲杂的家常话。
岳海倒是答不理,摆着脸躺在沙发上电视。
自从那次许亦欢骂他小白脸,两人算是彻底闹翻,连表面功夫也懒得经营,于是她也不理,只当没这个人存在。
“刚才和你舅舅去吃什么了”
许芳龄问。
“私房菜。”
“是不是东城区新开的那家蛮不错的,我们上次也特地开车过去”
岳海听他们提起许永龄,忽然插一嘴,若有所指地笑问“亦欢啊,听说你舅舅公司今年生意很差,你知道吧”
“不知道。”
“我想也是,”
岳海轻飘飘的“如果你知道你舅舅没钱了,应该不会跟他走那么近,对吧”
许亦欢略微蹙眉,冷淡开口“舅舅没钱还送我去北京集训,这份恩情我会加倍还他,如果以后他需要的话,我给他养老都行。”
说着瞥向岳海,想了想,笑道“爸,听说你现在开了家五金店是吗”
许芳龄忙答“是啊,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挣一万多,如果今年你能考上好大学,想要什么礼物都可以跟你爸提。”
岳海得意地扬起眉毛,悠然喝了口茶。
许亦欢点头笑道“这样啊,那之前投资家具厂的钱挣回本了吗这次店的钱又从哪儿来的呢”
她这句是对着岳海问的,一语落下,眼他笑意僵住,面露愠色,也不知心里臊不臊得慌。
许芳龄见状只能尴尬地打圆场“当然是家里的钱”
许亦欢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回房去。
夜里九点半,手机震动,江铎来电,他已经放学,此刻正在公交车上,没一会儿就要到晚照西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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