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岑阳手指的方向,薛湘楠见山道左边树下坐着一个人。
那人着一身青衫多处撕毁,闭目靠着树干昏迷了过去。
薛湘楠心生疑窦:此处偏僻,怎会有人?
不由得策马前行,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那人二十来岁模样,倚着树干昏睡着,细看之下,一张脸生得面如冠俊俏至极,但脸颊却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一道暗红血迹,奄奄一息。
他衣着那般单薄,荒山野岭又冷,若是将他留在这里,不是冻死便是野兽果腹之物。
来不及多思考,薛湘楠忙着去看父王,没时间在陌生人身上多费功夫,冲岑阳一声令下:“岑阳,带上他。”
随即调转马头朝主帅营地飞奔。
岑阳无下马将那半死不活的人艰难抱上马,喘了口气自语道:“还挺沉……算你小子命大,这荒郊野外的,若不是遇见我家郡主,你可就没命了。”
那半死的人趴在马背上,尚有神智,只是喘了口气表示知道自己被人抱上马背,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低垂着头颅,嘴角的黑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看他气息奄奄的样子,不是病入膏肓便是毒入肺腑。
岑阳上马,惋惜地看着那人将死的脸颊,叹息道:“可怜呐,白白生了这副好皮囊,却是个短命的……罢了,让你死得舒服点也算积德。”
马匹带着个人跑不快,又怕颠着马背上那人,岑阳只得放慢脚程。
待他回到营地,天已擦黑。
士兵连忙过来帮他将马背上的人搀扶着,岑阳下了马接过那人抗在肩上,冲士兵问道:“王爷伤势如何?”
士兵道:“军医正在救治,郡主令任何人不许前去打扰。”
岑阳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知道今夜注定不平,自己能做的,便是尽力为郡主解忧。
他转头看着肩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对士兵道:“去请老陈到我帐中来。”
“诺!”
一整夜,主帅营帐那边灯火通明,军医和煜王的仆从进进出出忙碌着;岑阳的营帐在主帅帐东南角,遥遥相望,却也是灯火通明。
他把自己的床让给那半路捡来的病鬼,自己则强打精神坐在案边看书。
天快亮时,忙碌了一整晚的军医老陈终于擦了擦额头的汗,捶着酸疼的老腰直起身子,板了一整夜的脸终于露出笑容:“好了,总算保住他一条命。”
“好了?”
岑阳连忙放下书快步走过来,只见那人躺在床上没睁眼,但脸色总算有了些活人样子。
他浑身衣衫都被军医脱了,以便扎针放血,浑身上下只着了条裤衩,四肢修长身材匀称,虽称不上强壮,却也是个极俊美的体魄,完全不似白日看着瘦弱的模样。
岑阳心中好奇,问道:“老陈,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军医老陈看着床上的年轻人,一脸惋惜道:“唉……年纪轻轻不知为何这般看不开,竟服了不少朱砂。
我虽年迈体力不支,不能去照顾王爷,但行针的手法还在……”
岑阳知道他满心遗憾不能去主帅帐抢救王爷,谄媚一笑凑过去用胳膊戳了戳他:“你老人家可是咱薛家军的守护神,哪能轻易劳动,就让他们年轻人去锻炼吧……再说,幸好你老人家没去主帅帐,否则这小子不是死定了么?你又救了一条人命,积了多大的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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