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换了一身衣裳,梳挽髻,簪了一支步摇,匀面出门。
她径直去了东公街。
春闱在即,考生从各地赶至京城,东公街后的昌和巷里,几间客栈的生意都渐渐好起来。
杨婉从昌和巷的侧门里穿出,朝西走了几十步。
便到了清波馆的后坊。
掌柜正在坊里吃饭,的到杨婉过来,忙招呼伙计们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迎了过来,“东家来了。”
有几个伙计是新招的,头一次到杨婉,没想到自己的东家是这么年轻好的一个女人,不知不觉地盯直了眼。
掌柜见状,忙转身敲他们的脑袋,“什么,我们东家是东厂厂督的夫人。”
“东厂”
两个伙计相视一望,忙低下头双双跪倒在地。
“我们冒犯了,冒犯了”
杨婉往旁边一躲,“不要这样,你们吃你们的饭,我就是过来。”
掌柜见杨婉不自在,便上前道“不如您上楼坐会儿,我交代他们几句,跟着就上来回您的话。”
“好。”
前堂临街,二楼开窗即可见整个东公街的街景。
杨婉每回来清波馆,都喜欢在窗边坐一会儿。
如今这个掌柜的她接手以后新聘的人,福建人士,官话说得不是很好,但很会做生意,平时做事利落,人也机敏,让人给杨婉端来茶,自己就站在杨婉身边条理清晰地回事。
“你坐下说。”
“欸好。”
他应声坐下,将账目和新印的目交到杨婉手上,扼袖指道“这一批的印墨是从安徽来的,数量不多,按照您说的,我们已经全部买下来了,宽勤堂的人昨儿来过我们这里,给了一分的利,硕要我们一半的量。”
杨婉喝了一口茶,“你回他们说,咱们要五分利。”
掌柜皱了皱眉,“东家,不是我多嘴,三分利已经是可观了,五分他们不会答应吧。
咱们的储墨还多,再拿着这些墨也没有大用,等春天过了,天气大起来,跟着就都是损耗,没有必要啊。”
杨婉端着茶低头朝对面的宽勤堂去。
前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杨婉站起身,扶栏问道“他们做什么呢。”
“嗨。”
掌柜的也跟着站起身,“滁山院的那个叫什么周慕义的考生前几日写了一篇戏谑文章,叫啖犬,东家过吗”
所谓啖犬,也就是杀狗,文辞狡黠隐晦,通篇隐射邓瑛与白焕,借“狗”
之名,把邓瑛骂得体无完肤。
邓瑛比其他人都要早读到这一篇文。
读完后,独自沉默了很久,才查问这个周慕义的身世
底下人回报说周慕义是周丛山的族人,自幼居南方,念得很好。
厂卫都以为邓瑛要拿此人入狱,谁知邓瑛却没再提过这件事。
之后这篇文章便由宽勤堂刻印,在京考圈子里疯传。
到后来,甚至好多官学里的学生也读过,做注的做注,打诨的打诨,越传越热闹。
“我倒是过。”
掌柜见杨婉面色无异,这才道“我就怕说了东家生气,一直也没好跟东家家里提。”
杨婉靠在栏上,“无妨,督主他也过,还说文章文辞不错,骂得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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