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远沉默,好一会儿,他说,“因为我在用药。”
“什么药?”
“增加身体里雌激素的药,可以……”
邓远的声音越来越轻,“让胸变大,让我看上去更像女人。
他不让我吃药,他说那太恶心了。”
徐以寒笑了一下,摇头道:“不恶心。”
“他们都说我恶心,我爸妈,我同事,还有他……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我这种人确实是,挺变态的。”
“你和你男朋友同居?”
“嗯。”
徐以寒俯身,在邓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别回去了,跟我回我家住。”
凌晨一点过,徐以寒和邓远走出诊所。
他们两个站在马路边上等网约车,邓远身上穿着徐以寒的风衣。
很快网约车到了,这个时间已经不堵车,没过多久,徐以寒的高级公寓出现在眼前。
邓远跟在徐以寒身后乘电梯,进门,像一只乖巧的流浪狗。
徐以寒找出一身干净衣服递给邓远:“你自己能洗澡吗?”
邓远点头:“可以的,胳膊上那点伤不碍事。”
“好,那你先洗。”
邓远去洗澡了,徐以寒又站在落地窗前,灯火还是那样的灯火,车流还是那样的车流。
他去了太多城市,所以上海在他眼里也就没什么特殊,既不是张爱玲写的风情摇曳,也不是王安忆写的弄堂和少女。
但此时此刻浴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总算令这个城市有了些许不同,在这个城市里他遇到了邓远——他的亲人——更准确地说,他的姐姐。
他不知道在诊所里他为什么会吻邓远,是被消毒水味熏晕了吗?是太过可怜他想给他点安慰吗?也许还是可怜他吧。
像《在酒楼上》里吕纬甫为给顺姑买一朵绢花辗转多地,人总是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柔情。
客厅忽然响起一阵陌生的歌声,徐以寒走过去,发现是邓远的手机上有来电。
来电人:老公
徐以寒盯着“老公”
两个字,十几秒之后,他干脆地挂掉了这个电话。
他忽然有些好奇,邓远给他的备注是什么?于是他拨了邓远的号码,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以寒。
以寒。
徐以寒对这个备注很满意,不是表弟,不是徐总,是以寒。
以寒只是一个名字,无法表示他们的关系,正如无论兄弟还是姐弟,都不足以涵盖他们的关系。
徐以寒把邓远的手机关机。
又过一会儿,邓远穿着睡衣走出来。
徐以寒扫视他平坦的身体:“你不是在丰胸吗?”
邓远磕绊道:“我……我,缠了,绷带。”
“摘掉吧,没事的。”
邓远转身回到浴室,很快又出来,这一次,在徐以寒穿过的浅蓝色t恤的胸口部位,有两团小小的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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