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善转了转酸痛的脖子,解释,“问题不是很大,当时常新说你在开会,还是直播。”
谈书銮忽不知开口问什么,于是开玩笑:“哥哥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中下晚自习不敢走小路回家的时候,一晃眼你突然什么都能处理好了。”
谈善嘴里含着粒薄荷糖,等红灯的间隙咬碎了吞进嗓子里,唇齿间渗透出凉浸的意味。
“我和以前很不一样吗?”
他略显忐忑地问。
“没有。”
谈书銮想了想,伸手去揉他的脑袋,柔和下声音:“很好。”
这一年突然变得格外漫长。
三月开春,谈善不怎么费力地过了论文初稿,接着他处理完政审,出现在当地文物局录用的公示名单中。
大悲寺以许愿灵而出名,寺中有一棵银杏树,叶片深绿。
许许多多人将红绸系在上边,风一吹叶动绸拂,整座佛寺跟着“哗啦”
作响。
引来不少外地人拍照。
佛寺占地面积大,能拍的地方不少,但有一盏不太起眼的灯突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们常常隔着数米距离去拍那盏灯。
殿内供灯多是为死人点的,样子简陋,落了香灰。
那盏灯不太一样,莲花状的灯托,中央包裹着一枚小小的灯芯,一直透明洁净。
像一颗无垢的心,或者一片清白的灵魂。
……
第七年年初,下了场大雪。
鬼不喜欢冬天。
他的忌日在冬天。
他从灯里冒出来时是冬天,天寒地冻,一个模样年青的小童在擦贡桌,贡桌上放了一只签筒。
正值佛寺将开门的辰时,四周有鸟叫声。
鬼动了动衣袖。
那只签筒“哗啦”
一下就掉了下去,篾片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小童弯腰去看:“咦,怎么撒了。”
鬼推开门。
山寺沐浴在一片明媚晨光中,山外没有山。
鬼踩在薄雪松枝上,忽然想起很早以前他从空旷王陵中走出的那一瞬间。
——他那时候并没有在意另一个人的失约,只是在想他可能因为什么耽搁了,或者,更糟糕的是,他出了什么事。
当年的王世子,大概得到了一份千年后依然为之坚信的爱。
绿树上覆了一大团白絮。
鬼如有所感抬起眼。
来来往往人流如织,陌生面孔叩拜神佛,祈求长生,富足与康健。
其中最沉默,最年轻的,穿着风衣的青年冲他伸出手。
乍暖还寒,他鼻头被冷风吹得通红,声音轻而柔,混着沙哑:“久等了啊。”
“我来接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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