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亭月踏着月色走进家门,庖厨顶上有淡淡的炊烟,饭点已经过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祖母拨动拐杖,很快从江流屋内走了出来。
老太太毕竟是淌过家破人亡、山河易主的大风大浪,虽然心里也担忧且着急,面上却是四平八稳的,杵在原地慢吞吞地问“怎么样”
其实不用等回答,她已然从观亭月的神情间猜到此番必定是出师不利。
后者果然摇了摇头。
老人家不好将情绪轻易表露,以免给孙女更重的负担,故而不疾不徐地吩咐“没拿到就没拿到吧,锅中给你留着热菜,先去把饭吃了。”
观亭月走这一路,心里便起了个念头,当下也顾不上搭理此事,“奶奶,咱们家那口旧箱子的钥匙还是放在你房里的吗”
“是在我房内”
老太太眼见孙女忙着往里走,在身后直皱眉头,“饭还没吃呢”
“从中午就没进米水,晚上再不吃,身体熬不住的。
一日三餐乃人之精血,别只顾着忙事情,反倒把自己给饿坏了,得不偿失。”
观亭月怕听她念经,赶紧一迭声答应“嗯嗯嗯,去了去了,我找完东西马上就去。”
寻得钥匙,她便开了柴房的门。
家里委实小,江流来了以后愈发捉襟见肘,只得将所有的杂物全数和柴禾堆在一块儿。
观亭月取了物件,稍作犹豫,仍没有老老实实吃饭,反而掉头一转,打算去自己那个倒霉弟弟。
永宁城首屈一指的神医早已离开,屋内仅剩下少年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半日不见,他脸色比白天略显好转,也不知老大夫用了何种手段,这孩子总算是有精神盯着人了。
“姐”
观亭月挨在床边坐下,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感觉如何”
听得对方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下午先生给我扎针放了点血,现在好多了就是觉得冷。”
能见到江流这要死不活的状态实属不易。
他的年纪正处在视脸面如性命的阶段,尤其是在同龄人面前,除了对着家里人,向来谁都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偶尔还有点难以言喻的小矫情。
想观林海夫妇俩气拔山河,顶天立地,在细枝末节上是一脉相承的心大,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
“姐。”
他满心歉疚地揉揉鼻尖,“对不起,又给你添了麻烦,这些天你一个人既干活儿又出摊我是不是还影响了咱家的生意”
观亭月视线打下来,“知道,就早日把身体养好。
换下来的衣裳都快堆成山了,你再不洗,怕是要没衣服穿了。”
江流老实且听话地嗯一声,继而安心地问“这么说,毒源你已经找到了”
后者答得很真诚“没有。”
江流“”
她慢条斯理地给他掖被子,“伏首山里守着一群兵,说是被官府收走了,可府衙的人又不替我通传,见不着管事,进展就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
江流撑着身坐起来,“那、那怎么办”
听说毒清不完全的后遗症尤其多,什么半身不遂、不良于行、不能人事持笔握筷子还会时不时抽抽。
他年纪轻轻的,不会这么早就断子绝孙了吧
他还没娶媳妇呢。
观亭月略一停顿,忽又抬起双目,“我适才有一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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