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见面的开始,牧羊女罗莎琳始终在平视他。
是的,平视。
她不认为一个君王比她从血液里更高贵,她几次三番地提到为人的价值,她认为自己的灵魂同样珍贵,没有低他一等。
但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认为“王公贵族没有什么了不起”
的人从古至今也并不在少数。
他想,牧羊女罗莎琳的特别之处在于:在她认为自己没有低他一等的同时,她也并没有像许多愤世嫉俗者一样,认为自己反而高他一等,对他与生俱来的身份感到愤恨不平或者嗤之以鼻。
她并没有将他从这生来“白得”
的王座上拉下来,并踏上一只脚的念头(天知道有多少人用这样的念头觊觎过他的银翼王冠)。
对她而言,君王似乎只是一种时代背景下自然展出的社会责任,一种分工。
她不认为自己擅长那一种分工,便在考察了亚瑟兰德的能力后,乐意于他亚瑟兰德这样的擅长者承担这样的工作——
在她的眼里,他不比她高贵,但她也并不比他高贵。
或者说,她也并不想要比他高贵——她的眼里并没有“高低”
之分。
她与他拥有各自的天赋,各自的能力,她平视他,既没有钦羡的仰望,也没有不忿的蔑视。
对她而言,只要他们两个都是付出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所有的智慧与劳动的人,她就以独立的个体平视他,就如同她和他拥有两个不同却等价的灵魂。
只有亚瑟兰德自己知道,他是从这一刻开始,真真正正地正视这一个普通人族的牧羊女。
他从心里开始使用她的名字,罗莎琳。
亚瑟兰德说:“你将被关押候审,罗莎琳。”
53
亚瑟兰德陷入沉思的同时,罗莎琳其实还是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眼前的这一个人再美貌,再动人,他也还是一个古典时代的君王,一个积威多年的,俯仰之间习惯于作出决策的君王。
时代背景使然,中世纪的群居族群拥有王室是文明展的进程。
在技术与社会生产力没有达到一定水平的时代,罗莎琳并不贸然地试图推翻王室;翼人族的王室此时也有自己的职责。
她只是在暗暗地观察着眼前这一位亚瑟兰德王的为人:
她曾几次三番地对他试探,冒犯,她想,这的确使他感到恼怒;但是这位君王没有使得个人的情绪影响自己理智上的判断与决定。
他命令佩加索斯将她从空中丢到草垛里,而非平地上,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她。
她想,他应当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君王,他没有过多地从私人情绪的角度对她不满。
他所防备的,大概是别的东西:
“牧羊女罗莎琳”
的来历与谈吐都大为奇异,并且显然,她对于伊里斯翼人族的境况知之甚详(她没有对他背生羽翼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惊异,她甚至知道草药玫瑰桉)。
当眼前的这一个人成为全族群潜在的威胁,作为一个君王,亚瑟兰德不能自大地轻视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人或者事物。
当亚瑟兰德·路易·斯图亚特二世开始真正地权衡思索,那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就慢慢地沉了下来。
他只是手持权杖,眼睑微阖,清冷的面容并未见得有多严肃,只是这样简单地站着,那披着雪地斗篷披风的高大身形上就开始传来了一些威压。
当他说出“你将被关押候审”
,罗莎琳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他终于还是同意了同她作交易。
得到伊里斯王肯定的答复,来自和平年代的科学家终于再也绷不住自己已经全线崩溃的神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54
亚瑟兰德将罗莎琳带回格兰平雪山这件事并没有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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