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头环上他的腰。
“少年时便遇着你,我倒是庆幸。”
他笑了笑,抬手去摸谢锦官柔软的发,“若遇到你时我已年愈不惑,那才是可惜,糟老头子想吃嫩草,整日里打着算盘怎么把你拐过来,怕是我自己都受不住。”
他在谢锦官的嘴角亲了一口,认真道:“你那时必定是不肯跟我好的,一国之君年老风华不再,肩背佝偻,说不得还有些不能见人的隐疾,便只能将你关起来,囚在朕的寝宫里,日日看着你入睡才能得一刻安生。”
皇帝又一本正经道:“但朕爱你至深,到底还是心疼你,必然解了你的脚镣铐,求你体恤老头子拳拳爱意,多留在我身边一时半刻。
不过依你这样的贞烈性子一定不肯,到最后我便被你一剑刺死在床上,临走之前再补上一刀,骂朕这个老不死的身体不行,想法倒是活络,顺便吐朕一口唾沫。”
谢锦官:“”
皇帝一脸心痛,入戏很深。
他说:“这么一想,能同你在一起一刻便很好。
朕是个知足的人。”
谢锦官:“很对。”
门外传来侍官打更声,小太监在积雪里磨蹭着鞋履,敲了敲木沿,低声提醒时辰快到了。
皇帝笑着把谢相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眼里映着璀璨烛火。
“夫人,走吧。”
他说。
承华殿里宫人鱼贯而入,百余灯烛照得厅里敞亮,角落处还有夜明灯,光华照人,殿内摆设的檀木桌早已座无虚席,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一起,大殿里便忽然安静下来。
朝中百官躬身离座,在桌侧俯身跪下叩拜。
谢锦官跟在皇帝身后,正想躬身,走在前头的男人一只手伸到背后,轻轻抵住了他想叩拜的额头。
他听话站直,没有再叩。
百官平身,眼睛规规矩矩,几乎没人瞧见刚才那一幕。
瞧见的目不斜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上元宴开始,皇帝敬酒,照例是祝国泰民安,君臣一心的说辞。
谢锦官坐在皇帝下侧,抬头看主位上笑意盈盈,给百官敬酒的男人,心里一动,也抬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酒量并不行,有时喝多会夜半发高热,但此时气氛太好,让他觉得杯中佳酿的香气不断地从鼻中钻进,沁进心里。
酒有些辣喉,他咳了一声,热意顺着胃直直窜上耳尖,通红一片。
皇帝听见咳嗽,在主座上转过头来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谢锦官立即正襟危坐,只差在脸上写出“我什么也没做”
几个大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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