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答得肯定:“初八,十月。”
其实我心里正打鼓,我哪记得清今日初几?只记得前几天看了不少人家办立冬宴,琢磨着左右也该是这个时候了。
但是难得他征问我点什么,我若不答得有点架势,显得我多么一无是处。
他望了望月亮,似乎在确认这月亮离十五月圆还差多少。
我一看便知道他在算日子,显然不信任我,于是好心提点道:“今晚这乌云蔼蔼的,看不出日子的。”
他的眉皱得紧,“黑店有行规,双日做白,单日做黑,入秋后挂白幡旗吃素,挂红幡旗吃荤,你若是记错日子,便白白给他们送了人头上门。”
我正襟危坐,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那……上面挂了黑的,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招魂幡,”
他的声音变得越发低沉,似又带了些许戏谑,“估计……是来了什么待宰的肥羊,广邀众同道中人分一杯羹罢。”
我见他犹豫,便知这客栈过于危险,而且他有他的打算,索性由他决定,不再多言。
半晌后,暴雨便来了,豆大的雨滴打马车棚顶哒哒作响,听得我心里一阵慌张。
再看看小凤仙,他已开始略微不适,唇色苍白得可怕,拽着马缰的手也不自觉地捏紧再捏紧。
陌奶娃因为饿了半天,又开始哭闹,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凤仙回头看了孩子一眼,跳下了地,“跟着。”
推门进去的时候,我便被迎面而来的一股刺鼻的气味呛得不停地咳,眼前模糊了一会儿,才恢复清晰。
客栈里青烟缭绕,一阵云雾飘渺后,里头的摆设才渐渐浮现在眼前。
装潢很考究华贵,不似外头看得那样破败,与我想象中的黑店更是相去甚远。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昏昏沉沉的……我侧目看了看小凤仙,他状况更差,满额的冷汗。
忽地,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个侏儒跑堂的,满面笑意地招呼我们。
若不是看出他时不时地端详小凤仙的面具和腰间的黑蟒,我倒是完全不觉得他有何异样。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凤仙瞥了眼陌奶娃,扔给侏儒跑堂两锭银,“两间上房,送些吃的到她房里,还有羊奶。”
“是是是。”
侏儒跑堂把钱揣入了兜里,拍了拍毛巾将我们迎上楼去。
“是小人眼拙,外头下着暴雨,两位远道而来,必然是要歇息的,不过,今夜的客人尤其多,若是两位客官的房间不能挨着,也只能委屈委屈了。”
我缓缓跟在他们后面,搭着扶手走得极慢极慢,生怕稍不注意便踩了空。
我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想不通了……
明明空气中蔓延着腐朽和酸涩的味道,眼下确实如此富丽堂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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