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地细细打量了自家兄弟几眼,眼见他眸色越发柔和,理着手里这一摞书同他道,“薛家的事我心里有数,随便他们折腾去。
我家中还有些事,就先回家了,不请你吃酒了。”
孔徽:“”
不用这么着急吧?
原本孔徽还替他想过,若是同那乡下姑娘的婚事不和,最后到了休妻和离的地步,他可以再帮他相看门当户对的贵女。
可如今看,他是不是认准了这位姑娘了?
他认准的人,多半和他认准的事一样,哪怕万千阻挠,他亦一路往前不会再回头了
孔徽恍惚了一会,突然想见见滕越的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他要莫名提出这话,滕越怕不是要跟割袍断义?
孔徽也只能好奇不已,却不敢多言。
不过滕越和薛家的事,大不了他先替他盯着就是了。
只是滕越回了家,发现邓如蕴去了城东还没回来,他倒不急,将今日淘来的这一摞书,全都摆在了书架上。
邓如蕴也没在城东的小宅里。
她和秀娘又扮成了男子,去了慈辛堂里送药。
她之前已经让长星送了一批药过来,补上了之前卖光的那一部分,眼下这一批药多是些冬日里的常用药,似治疗冻疮的紫草膏之类。
白春甫见了这些药里大部分都是紫草膏,便道,“看来梁师傅接下来让我帮你卖的,就是这紫草膏了。”
邓如蕴见他挺有眼力,便直接道,“这些紫草膏分三类,分别是给做粗活的男子、老人孩子、已经有了身孕的妇人。”
紫草膏的制法多样,配方上多有变化,但一家药堂里多半也就卖一种,大药堂里才有多种,她在慈辛堂这样的小药铺里,就分出了三种来。
且白春甫看了一眼定价,三样都不高,他心里暗暗点头。
她这药做得够细,但若不是这般细致,一个外地来的制药师傅,想要在人才济济的西安府站住脚,可真是难。
白大夫看着药,也顺着药将目光往这位小梁师傅身上定了定。
一场雪下过,西安府里冷得连木头架子都打晃,她今日不光穿在了厚实的袄子,还戴了一顶街上男子常见的棉帽。
但这男子帽子戴在她头上,好像有点大了,帽檐几乎罩在了眉毛边缘,将这一张本就不大的脸,压的越发小巧,若不是脸色黑黄,眉毛也粗黑,还以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白春甫忽的他想起她制的药,思量的细致不说,似乎多有为女子考量的意思,就似这一次治冻疮的紫草膏,她还专门为有孕的妇人分了一份出来。
一般的男子制药,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可巧就在这时,有人撩了门帘进来买药,门帘一撩开,门外的猎风裹着地上的沙石呼啦一下吹了进来。
她正好站在门口,被这风吹了一脸的沙石。
她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堪堪把那沙石揉出来,但满身满脸都挂满了这沙土。
男人见状,走到一旁沾湿了一条巾子给她递了过来。
“风沙大,梁师傅擦擦脸。”
他递了巾子,也看了过去。
他见她下意识接了过来,却在湿巾擦到脸上的瞬间,手下忽的一停。
“不用了,其实没吹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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