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卿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从不觉得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是以完全不将姜念晚当一回事,只继续俯身认真找寻。
两人也不知究竟找了多久,日头已然偏西,这片地界已快叫绥卿翻了个底朝天,然而就是寻不见另一只青扦虫。
也是,胡麻大小的玩意儿,便是放在眼前都兴许会漏过,更莫说藏在草叶间。
绥卿终于停了下来,另一旁早就没了耐心烦儿的姜念晚自然也不必继续装样子了,直起身来,体贴地问:“大人,你饿了吧?我看你马背上带的有吃的,不如我去拿些过来?”
绥卿没接这茬儿,只镇定地问:“如果找不到另一只青扦虫,我还有多少时间?”
姜念晚如实答道:“之前我接诊过一位被青扦虫咬到的病人,他只撑了十二个时辰。”
见绥卿一径沉默,她又接着道:“你别灰心丧气,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先吃些东西才有力气接着找。”
说罢,这回也不再征询绥卿的意思,就径直往马儿那边走去。
走到马儿旁边,姜念晚一边在搭链里找吃的东西,一边回头观察绥卿的状态,动作磨磨蹭蹭的。
倏忽她看到绥卿身子轻晃了下,心中便有了成算,悄悄绕到马的另一侧。
鬼鬼祟祟地解了缰绳,用力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马儿引颈长嘶一声,便向着无边阔野奔驰了出去!
与此同时,姜念晚也朝着某个方向撒腿狂奔!
听到马叫的第一时间,绥卿的眼风便扫向了这边,见马儿脱了缰,姜念晚也要逃跑,眼底不禁翻起一片阴鸷之色。
只是他半点也不见心急,好整以暇地度量着那个渺小又略显笨拙的身影。
她一点一点远离自己,而他就像放飞纸鸢的人一般沉着。
总有一根线牵在他的手里,没有谁可以飞出他的五指山。
明显瞧出小娘子跑累了,体力不济了,一旁的马儿也跑欢了。
绥卿这才吹了个匪哨,将马儿唤了回来。
他利落地翻上马背,一夹马腹,马儿便朝着姜念晚的方向追了过去!
起先姜念晚只顾往前跑,不敢回头看,一半是出于忐忑,一半是出于愧疚。
可当听到身后踏踏的马蹄声时,心下一凛,回头看了眼。
这一看不禁惊得她脚下步子失了节奏,自己将自己给绊倒在地上。
绥卿高踞在马背上,在她的身旁勒了缰绳,马儿却还没跑爽,躁动地踱着碎步,绕着她又转了两圈儿。
姜念晚眨巴眨巴好看的桃花眼,春光下明媚又无辜:“大人,我只是想去叫裘十三来帮着您一起找……”
绥卿眼风里携着笑,这笑在此刻的姜念晚看来,张扬又恶劣。
她自然知道这么蹩脚的谎言骗不了绥卿,是以也不再装无辜,目光落在绥卿握着缰绳微微抖的手上:“大人方才就开始腿脚麻木了吧?又骑马跑了这一程,手脚可觉得还好?”
绥卿立时敛了笑意,面色阴沉下来:“你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就是想等我毒时再逃跑?”
姜念晚坐在地上,手撑着地往后退了退,目光警惕地盯着绥卿,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坦白:“大人那日杀了薛博远,不管是出于何样的目的,于我都算是有恩,我是真的不想大人有事。
可青扦虫之毒,我确实没有办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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