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要母亲点头,我相信这世间不知会有多少男子将心甘情愿地跪倒在她脚下,向她俯首称臣。
可惜,父亲,可能真的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而今,我确是有些同情父亲。
因为从此间到彼间,或者只有一寸的距离。
然,从此心到彼心,却隔着迢迢银河,永远无法逾越,也不能逾越。
屠杀
夜已沉,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朦胧地照出了墙角的梨花木架床,红烛浊泪,裹着夜的霾阴与冰冷。
“媚娘,为何这般安静?不似你的性子啊。”
母亲坐在塌上,扯开发带,青丝如瀑般倾泻下来,“你今日出府,有何见闻?”
“我……”
我心中无数疑惑,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只缓缓走到母亲身旁,取过她手中乌木发梳,动作轻柔的梳着她的缕缕长发,任由那丝缎般的触感在手中滑过。
“怎么了?”
母亲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她拉下我的手,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我甩掉鞋子,爬上榻去,硬是将原本伏在母亲膝上假寐的云儿赶下榻。
云儿落地后轻轻打了个喷嚏,它凶狠地盯着我,冲我喵喵直叫。
我理也不理它,只伏下身子,搂住母亲的腰,将头枕在她的膝上,而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母亲无奈叹息,轻抚着我的长发:“傻丫头,你又闹什么?”
我摇摇头,在母亲怀中轻轻蹭着。
她的白色丝袍刮刷着我的脸颊,我却只觉得酥软,一点不觉得疼痛。
因为这丝缎是父亲找来最好的裁缝为母亲缝制的,无论质料还上做工,都是上乘。
抚摸起来,顺滑无比,穿在身上更是通体舒畅。
父亲极宠母亲,吃、穿、用,样样都是最好的。
至于珠宝金银,那更是不计其数。
翡翠、黄金、玛瑙……各式各样的首饰华服,在母亲屋中早已堆积如山。
然,母亲却总是一身素净,除了左耳上的血石,我从未看见她戴过任何的饰品。
父亲曾问过母亲,她只笑笑解释:“小时候有人给我算过命,说我命薄,不能戴,戴了会折福。”
父亲似懂非懂,却真的从此以后不再为母亲买这些俗物。
父亲是爱母亲,但却不懂她。
因为只有一具腐朽之躯,才非得要这些珠宝来掩饰自己的空洞与暮气。
而母亲绝世风华,是不必用这些多余的东西装饰的。
她的衣裙也只有黑白两色,高贵、飘逸、神秘,高高在上,那是遥不可及的完美。
而我喜穿粉、紫、红,黑白的厚蕴属于母亲,那是我降伏不了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尖叫声、脚步声不绝于耳,隐隐有火光闪动。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愣,急忙起身向屋外跑去。
眼前是一片火海,整座宅院都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这是……”
我大吃一惊,再往外跑去。
只见腾腾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连院中的那些花草也被烧得霹啪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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