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他说:“我送你去吧。”
没想到眼前的人会乍然松口,林幼宁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意却已经把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转而放在餐桌上,又抽出几张纸巾,仔仔细细把她脸上、手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血污擦干净了。
脖子上的掐痕太吓人,他便把自己的棒球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又把她的手机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走吧。”
林幼宁听到他这么说。
生怕再晚一秒勇气就会消失,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努力稳住了发晃的双腿。
钟意看着她,没有半分迟疑,就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出了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楼道里的灯光微弱,隐隐绰绰照出地面上一对影子。
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也渐渐淡去了。
林幼宁靠在他怀里,不发一言。
下楼梯的时候,听着少年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很多很多让她无法解脱的回忆,都变成了风,在空中蒸发了。
明明上次闹得那么难看,明明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但是不过两个月,他还是来找她了。
这是否说明,他的确也有真心。
恨与爱,有时只是一线之隔,一念之差。
她不想再担惊受怕地站在独木桥上。
如果故事结束在今晚,那真是再圆满不过了。
三层楼梯很快就走完了,钟意抱着她走出单元楼,走进混沌的夜,和湿冷的风里。
他的车就停在附近,几步路的距离。
打开车后座一侧的门,他小心翼翼把她放进去,又整理了一下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直到确认遮住了那些可怖痕迹。
做完这些,他站在车门处,低头看她,沉默不语。
林幼宁抬头:“怎么了?”
“没怎么,”
钟意冲她笑了笑,“突然想起手机忘拿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说完,他伸手关上了车门。
这个关门的动作被他做得很慢很慢,慢得好像走完了一生。
冷白色月光映出他的神情,隐晦的哀伤。
随着“砰”
的一声,车门被死死关上,林幼宁情不自禁地透过车窗玻璃去找他的脸。
钟意仍旧站在外面,几秒后才缓缓挪动脚步,却没有往单元楼的方向走。
思绪几乎骤停,林幼宁大脑一片空白,僵坐半晌,伸手去摸车门把手。
然后发现——他把车门反锁了。
手抖得不成样子,她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找到自己的手机,输入那个已经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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