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早上还能多睡会儿。
这里的和尚,起得还没有我在家时早。
你怎么样?”
祝缨道:“放假了,我就出来转转。
没跟他们说。”
花姐道:“难为你了。”
“这算什么?”
“你平日里就够辛苦的了,衙门里的事、家里的事都要你操心,还又添了一个我。”
“这算什么?你难道不是我姐姐?”
两人都咯咯地笑了起来,花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来,说:“喏。”
“这是什么?”
花姐道:“我闲着没事儿,又不要讲规矩,又不要管家务,还有针线没撂下。
你在长身体,我就放大了量给你做了,试试合不合脚。”
祝缨打开一看,是一套鞋袜,还有花姐又给她缝了一条护腰,说:“到的那几天,也有腰酸腿软的,也有头疼肚子疼的,这个你带上,多少护着点儿,能舒服些。”
“哎……哎……”
花姐笑着,摸摸祝缨的头,说:“你越来越好啦!”
祝缨问道:“那你呢?有什么打算的?上回我还有差使,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你细商量。
现在得闲,咱们合计合计?你有什么主意哪怕不想说,好歹叫我知道怎么联络你。”
花姐道:“我?怎么也要等到开春,我不比你的,你能跑能跳的,我就差着些。
打小虽不是什么大家娘子,也没干过太重的活儿,索性等天气好些再出去活动。
再说了,你上回说,那府里那边……发、丧……害!
到底日子短,我索性多等几天,叫他们使劲儿忘一忘——只怕他们现在就在忘了。”
祝缨低声道:“你……”
花姐道:“我没那么难过的。
三郎啊,你是生下来就与父母在一起的,没经过我这样的事,你不知道,哪怕是父母子女,性情不合又不常相处,情份也没有他们书上说的那么重,那么的“有天性”
。
你才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哭过,哭完了想想,前两年要不是巧了遇上你和干娘,我和娘两个只怕也没好结果,从遇到你之后,我的命就是白拣的。
再往远了说,那一年那府里遭了难,没有王妈妈她们,我也早该死了,他们发了早就该发的丧,我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如往前看!
想想明天吃什么,想想开春了怎么做。”
祝缨问道:“你想好了吗?我觉得依旧在这里并不很好,金螺寺虽比有些寺里干净,一时落脚,到底不是久居之处。”
花姐道:“我也想着了,我看着这寺里,人虽少,小心思也不少的。
两个徒弟,谁承庙产呢?谁管账开了花账呢?明天买米的钱从哪里来呢?纵使是僧人,六根清净,也是要吃饭的,自己辟谷,弟子也是要生活的。
这出家的地方,竟不比寻常人家省心,什么遁入空门!
空门也是门!
跨进了门槛儿,就得跟屋里的事儿歪缠,也是挺没意思的。”
祝缨笑道:“你看明白了。”
花姐起来把茶给泡了,往小炭盘边上放了几块干粮慢慢烤着,说:“金螺寺这处房产在京城不算大,也不是很小,日子过不下去时怕不要被抵押出去!
论起来,这里已经很省心了,他们师徒虽然拌嘴,但还没有腌臜事儿,别的大一些的……只怕也是与那些朱门里一样呢。
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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