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应了半声,却听他又道:“你也回殿歇息罢,下朝后,我再去寻你。”
“嗯。”
天明过后,风雪渐停。
冬天的白日光照到雪上,白得发亮。
周妙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但因为手臂太疼,又被疼醒了。
她乱腾腾的思绪经过一觉浅眠后,仿佛清明了一些,但她躺在榻上,心中依旧大感震惊。
李佑白是金翎儿与道七的儿子。
十数年的光阴流转,无人知晓。
简临舟因简丘之故,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皇帝的隐疾。
那道七是何时知道的?是一直都知道,还是因为简临舟所言,从而知晓?
李元盛呢,难道他就始终被蒙在鼓里?
李佑白确实不像他,但也不像道七。
李佑白自八岁后便被送去了池州,兴许李元盛即便真的看他越来越陌生,也是聚少离多的缘故。
周妙转念又想,简青竹既已知晓,可是如今的她手中还有证据么?
昨夜的道七生了死志,他若真死了,死无对证。
况且,若是简青竹真杀了他,她往后就再难翻身了,便是报了仇,杀人的苦果也会让她余生为之痛苦。
道七,着实可谓殚精竭虑。
周妙怅然地叹了一口气,避开手臂的伤处,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门扉处忽而传来响动。
周妙警觉地翻身而起,绕过屏风,见到了李佑白。
他抬手摘下了珠冠,随手弃之一旁,珠子哗啦啦响了一阵。
周妙只见他面露疲惫地径自半躺到了屏风前的坐榻上。
寝殿中再无旁人,周妙顺势也坐到了榻前的月牙凳上。
她不言不语地坐着,只顾盯着闭眼假寐的李佑白。
等了一小会儿,“你猜到了?”
李佑白睁开眼睛,问她道。
他的眼色黑白分明,可眸光黯淡,大有几分不悦。
周妙老实地点点头,她要是故作天真,装傻充愣地去问李佑白道七为何要杀简氏,才是真正地自掘坟墓。
李佑白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仿佛在细察她的神情,默然片刻,他忽而笑道:“妙妙,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全部的秘密,往后你再也不能离开我半步了。”
周妙愣了足足十数息,才倾身凑到他脸前,牢牢地盯着他的眼,惊道:“你难道就没有别的话说了么?”
诸如初闻身世的怅然,得知因果的酸涩,原来你爸不是你爸,你爸真的爱你的释然,抑或是往后权柄的隐忧,一类云云。
他的眉睫乌漆漆,眼中冷光一闪,话音亦是冷冷淡淡,不答反问道:“你以为我还在意么?”
周妙忍痛抬起双手,按住他的脸颊:“你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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