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思晏闻言,手腕几不可察地一抖,带得掌心的杯盏碰得当啷响,她那一剪秋水眸瞬间沉了下来,正如茶水中被那一震,荡得下落的针叶。
“你分明去过雪院,方才与我说起时,却刻意隐瞒。
想来,是因为你知道太子殿下也于二月中旬去过雪院,还在那里遇见了一位姑娘。”
焦侃云微微俯身凑近她,迫声确认道:“你就是他要找的女子,你也知道他在找你!”
“我不知道。”
楼思晏蹭地起身,冷然丢下一句,“我想我该走了。
出游的事以后再说吧。”
焦侃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受阿玉之托,寻找你的下落,你不想承认去过雪院,我明白,是你不知我们搜查的目的,且你身困王府,身份特殊,所以不敢认。”
“你既然明白我境遇尴尬,就不该点破。”
楼思晏垂眸看向她握来的手,顺势上移至她如渊的眼眸,轻叹道:“其实我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我,我在雪院时并未见过他,我只是路过那里。”
“若是阿玉没死,我绝不会点破。
但他去世前画下有关于你的画像被凶手拿走了,阿玉死时写下了一个‘救’字给我看,我暂时只能想到,他想让我救的是你。
关于他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焦侃云殷切的眼神落在楼思晏的脸上,强使她与自己视线交错,“你若不说与我听,我只能将你送到忠勇侯那里了。
他是此案主审,我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时,楼思晏手腕上的脉搏急速跳动起来,她轻摇头,抑制心绪,腕骨处的青筋都突了出来,紧张、惶恐?她怎么会怕成这样!
“那我换个问题。”
焦侃云终究还是不愿逼她太紧,“忠勇侯彻查了三次去过雪院的女子,都没有查到你的头上,既然他寻了暗卫护你左右,为何没人知道你去过雪院呢?”
几乎是毫无犹疑,楼思晏脱口直言,“我说了,因为我当时只是路过。
而且,在春尾宴之前,我身边并没有限制我行动的暗卫,只有一个供我差遣的随侍护卫。
那时我沉浸于白来的新鲜富贵,并不知忠勇侯是不可托付之人,还没那么想跑。”
“那你后来是如何知道,太子在找你的?”
焦侃云将她的手腕又捏紧了许多,“他死前伤心病倒,是否与你有关?”
楼思晏无奈地摇头,“我压根不知道他生过病,也不知道他在找我,不论是你,还是虞斯,我只晓得一直有人在查去过雪院的女子。
“那时我刚被虞斯带到樊京,独居小院,穿着打扮也不似今日大家闺秀一般,我只是路过那里,当然不会上报。
后来从虞斯的一名心腹口中得知他们找的女子身穿黑衣、高束长尾,遍查京中贵女无果,我才想到,或许是在找我。
“我只想赶紧离开樊京,回到我的北域小镇,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虞斯我就是,我也不想看见他。
“关于我是否独居小院、身旁何时被安插了暗卫、还有进入樊京城的时间,你尽可去问虞斯,若有分毫对不上,你再将我押去和他对峙。”
她表以最大的诚意,焦侃云逐渐松开手,“可凶手拿走了你的画像,你怕是危险得紧。
恕我收回要帮你逃走的话,我可以尽全力拖延你嫁到侯府的时间,直至凶案告破,但绝不会让你现在就走。
凶手也许会杀你,尽管没人知道为什么。”
怎会呢?楼思晏欲哭无泪,长叹了一口气,“一个‘救’字,也许是救命,也许是救别人,怎么能确定,就是说要救我?”
说至此处,她竟哽咽起来,“我不需要你担忧性命,若我回不去北域,真不如死了。”
多么可怜的孩子,已经忌惮虞斯到了宁死不屈的地步。
焦侃云心想,虞斯再如何杀千刀,都是此案主审,楼思晏即是神秘少女的事,必须告诉他。
“我必须将找到你的事告诉虞斯,他若来盘问你更多细节,你受不受得了?”
焦侃云拉住她的手,炎热的外境下她的掌心竟然冰凉一片,“你若需要,我可以陪你一同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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