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跟着闻父走进了家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地毯和明亮的玻璃落地窗,还有一大桌子菜和在一旁分碗筷的母亲。
她围着围裙,耳朵上戴的是他十岁那年送给她的耳环。
“你这孩子,这些天都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
钟可竹眼角已经浮现出细细的皱纹,唇角带着微笑,眼里流露出绵长的意。
“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和爸爸妈妈说一声,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不好”
闻衍喉中酸涩,哑声道了句好。
他见他母亲撑着桌子闷闷地咳了两声,父亲走上去扶住了她,两人亲密而熟络的关系让他感到迷茫,好像从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吃饭,还得我请你过来”
闻衍回神,恭恭敬敬地道了歉,走到餐桌旁准备坐下,却见母亲温柔地对他笑,轻声斥责父亲对他太凶。
闻衍无措地着他们,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刨着饭菜,生怕谁和他抢去了一样,泪水就顺着他的脸落到衣襟,有些坠入碗中,将饭菜都浸染得苦涩。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钟可竹朝闻衍走过去,一边细细地给他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边回过头瞪视闻父,闻父一噎,躲过了妻子太过凶残的视线。
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
就像平凡的一家三口。
“没有,我太高兴了。”
闻衍扯过几张纸巾随意地擦了一通,捧着碗对钟可竹说,“谢谢妈,您做的菜真好吃。”
“吃了这么多年,今天才舍得夸一句。”
钟可竹着他,嗔怪地说,“那你今天得把这一桌子菜好好吃完,专门给你做的,不吃完你就洗碗,吃完了你爸洗。”
“你们母子俩的约定可别把我扯进来。”
“你懂什么,这是一家人的约定。”
闻衍怔怔地吃着饭,然而口中除了苦涩再无其它的味道。
他听着父母时不时的拌嘴,明明那么温馨的画面,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愉悦。
就好像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存在一样。
吃过晚饭,闻父把闻衍喊到自己房里,扯了一大通有的没的之后忽然心血来潮要和他对弈,闻衍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父亲笑起来那么帅气,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像山中展翅高飞的雄鹰。
钟可竹亲自削好雪梨和芒果做好拼盘,做在两人中间一边吃水果一边观棋。
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闻衍心事重重,对弈连输三局,闻父却也不觉得没意思,还亲自指出他某步棋应该怎么走。
他眼里没有不屑一顾和嘲讽嫌恶,只有很纯粹的意和关心,让闻衍总是觉得非常恍惚。
过了晚上十点,闻父要处理工作,闻衍便早早地回了卧室。
那间屋子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张宽阔柔软的双人床,一张地毯,一张沙发,一地寂寞的玩偶,厚厚的窗帘被拉开了,窗外是柔和圆满的月亮,地上是皎洁如霜的月光。
那高悬的满月是那样冷,挂在高高的树梢上,昭示着一种遥不可及的美丽。
如果还有漫天的星辰就好了,闻衍想。
这个想法很奇怪,常识告诉他当月亮的光辉过盛时星辰的光辉则会被隐去,所以才有月明星稀这种说法,满月当空和星光璀璨几乎是无法共存的事。
但是他好像见过。
或许是在不为人知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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