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笑道“弟妹高了我,阿爹与三叔都是尖利舌,我的却是圆钝的。”
沈拓道“表兄也只敢背地说表伯的长短。”
曹英忙拱手求饶“表弟千万遮掩,家中棺材杠打人,可要送了小命。”
沈拓与何栖见他低声央告,双双笑了起来。
说笑几句,又定了行程,曹英又道“表弟少雇辆车,也省俭些银钱,布置了茵褥软垫,请亲家公与我同车,远路也舒坦些。”
何栖忙福身谢曹英周全。
沈拓送他出门道“水路通达后,不知少多少舟车的苦累。”
曹英一肚子买卖银货,哪管什么通行便利,道“也不知有什么营生可做。”
似苦恼,却是踌躇满志,辞了沈拓步履轻快地归家了。
立春前日,季蔚琇带了衙门官吏身着素服,下乡步野,问了桑麻农事,供了土牛。
一众官民敲锣打鼓,焚香祷告,又请装扮的芒神立在土牛前鞭春打牛,送寒迎春,以示今年春早,早日翻土耕作,勤于农事。
不少农户见了县令真颜,虽敬尤畏,私下在那指指点点,乡野村女更是绯红脸面春心微动。
沈拓带了差役防止生乱,有保长拨开众人,报有老牛将死,请命杀牛换钱,另买新牛犁地。
沈拓请了兽医详,确非作假,这才回了季蔚琇。
季蔚琇应允下来,又掏钱买了牛,县衙上下都分了点肉。
老牛瘦骨嶙峋,哪有多少肉何栖接过后笑道“不如剁了骨头炖汤”
沈拓道“牛肉稀罕,有好肉也分与县尉、笔吏等人,我们差役只得了些带骨肉。”
何栖道“到底是难得的吃食。”
斩块与扁尖一同封在酒坛中,不加一滴的水,只拿酒来煨炖,再用箬叶泥土封盖,埋进灶灰里。
施翎连汤带汁吃个干净,不知足道“再来十斤都能吃尽。”
何秀才笑起来“你哪来得这么大的肚皮。”
何栖道“牛肉怕是难得,倒可买些羊肉解馋,待到山野间冒了笋尖,挖了春笋,炖肉也是鲜甜。”
沈拓笑起来“要吃牛肉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他着何秀才道,“岳丈勿怪,我也只是说说,不行这些糟践事。
历来老牛、病牛、伤牛报了官府便可宰杀,那些个闲帮便故意使坏,夜里将牛打残,再或者造些事端,装着无心之过断了牛腿。
户主无法,只得杀牛卖肉换钱。”
何秀才听得直皱眉,脸挂寒霜,怒道“春耕秋种,哪样少得牛这些人为了口腹之欲,误了农事,简直不可理喻。”
训得蠢蠢欲动的施翎再不敢起歪念。
何栖在桌子底下偷掐了沈拓一把,偏要提起这败兴的话,沈拓握了一下何栖的手,低头用饭,也不管施翎在那挤眉弄眼求助。
何秀才又斥他“歪嘴斜舌,做得什么怪样,为人一世立身不正,行事不端,枉吃五谷枉着衣裳。”
施翎扬起一个笑脸,赶紧立身为何秀才斟酒,道“何公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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