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了彻头彻尾的一般人,而魔人则拥有了所有力量,甚至是塞壬之刃。”
“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问,“一开始不说,是因为担心我知道这里是梦境,使得梦境更加失控。
但在我现这里是梦境之后,你为什么还要隐瞒魔人与我的关系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和表情都慢慢地放松了力气,“因为……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好机会?”
“你应该留在梦里,李多。”
她的声音变得善意,“现实中的你是多么的残忍,现实对你又是多么的残忍……即使回去了也不会生任何好事,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你都会不停地折磨自己的内心,最终在煎熬中闭双眼吧。
这对于你来说……实在是过于残忍了。”
“我……”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
“但在这里,一切都不一样。”
她温柔地说,“五年前的你最终被搜救队找了回来,虽然生了些不愉快的回忆,但那不过是一次倒霉的春游罢了。
之后,你在和平温暖的日子里努力地读书、升学,还会在社会找到体面的工作或者就像是之前说好的一样,你也可以在这里成为猎魔人,抗击那些罪无可赦的坏人和怪物,最后在鲜花和掌声中成为你梦寐以求的英雄。
当你死去的一刻,你是满足的,因为你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于自己内心的事情。”
她微微一顿,接着说,“更重要的是……你会回到属于你自己的,正常的人生轨道。”
她的轻言细语似乎是一道道令人全身麻的电流,化为细小的锁链,缠绕住了我的心脏。
而她描绘的未来又是多么的美好,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远处传来了毫无掩饰的剧烈足音,那是正在向这里急接近的魔人。
看来在无意识之中,我又将魔人视为了必须消灭的敌人,因此魔人也怀着同样的心情,向我这里袭击过来了。
青鸟毫不犹豫地背过身去,她抬手一招,从空气中拉扯出一大片电网,无数的电流旋即汇聚到一处,成为了她掌中的雷电剑。
“魔人就由我来封印。”
说完,她身化雷电,往魔人袭来的方向攻去。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拖着断臂之躯独自战斗,也立刻召唤出塞壬之刃追逐了去,向魔人动攻击。
又是与青鸟并肩作战,但这次,我心中毫无澎湃,有的只是灰心和茫然。
强烈的沮丧使我的攻击变得软弱无力,本来能够命中的攻击也屡屡被格挡或者回避,而本来能够格开或者回避的攻击则在这种趋势下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我的身。
斧刃无情地劈入了我的面骨。
我在极度的绝望和迷惘之中浑身冷汗地惊醒了,在瞪圆双眼的同时,耳畔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列车广播声:
“下一站无名山站,开左边门,请把爱心专座让给有需要的乘客……”
此时此刻,我正处于列车的座位。
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肩膀,窗外白日风景飞逝。
列车到站之后,左边门在不远处打开,随后陷入沉默。
我坐在一众假人模特的中间,目光从敞开的出口处收了回来,无言地低下了头。
我曾经向往成为故事里的主角。
具体地说,我向往成为惩恶扬善的英雄角色,时常幻想自己在拥有力量之后应该如何如何。
初中叛逆时我也对所谓邪恶美学产生过兴趣,还在网络默默赞同过某些社会达尔文主义评论,但到头来我现自己长不出铁石心肠。
坐在键盘前自然是能够铁面无情挥斥方遒,而真正面对近在咫尺的泪水和哭声,要我面不改色着实强人所难。
如果有人的力量,我更加愿意用在使人欢笑的事情。
尽管那听去既陈腐又无聊,不过我似乎就是适合做个既陈腐又无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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