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郎君,就招惹一个”
,原本是王令月轻侮她的话。
怪她自己嘴笨,没有当即反击回去,这会儿倒把一肚子窝囊气出到嵇成忧头上。
可是,又关他什么事。
阿蒲蒻只觉心灰意懒,绕开他又要离开,被他猛地一把拽住,牢牢的圈到怀中。
“放开!
我说了我要回家!”
她在他胸前挣扎。
他连声答应下来,试图安抚她:“我们回家再说。”
“我要回西南回黔州去!”
她愈加烦躁。
嵇成忧愣住。
他一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从胸前抬起来,极力想要看到她的眼睛深处。
黑亮的眸光里,盛满两泓令人心碎的水泽,琥珀色的暗纹在眼底涌动,让他的心跟着痛颤不止。
他忍着心间绞痛,疑惑道:“馨儿,想来惹你生气的不是别人,是我。
可是你不说,我不知我到底错在何处。”
阿蒲蒻被迫仰头看他,粗粝的掌纹抚过她的脸颊,暖意融融,让人突然想要落泪。
“二公子,你还记得么,我到政事堂找你那天,你叫我回西南去。
虽然你对我并不喜,但你待人接物十分周到,不但赏了我仪礼,还吩咐手下到递铺衙门寻两个邮役送我回家。”
盛满了泪水的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沿着面颊匆促滚落。
“那时我便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美丽的笑容从她唇边绽放出来,眼泪无休无止的往下淌,如同泉眼里涌出来的泉水,让他手慌脚乱怎么也擦不完。
最后,他不得不拉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脸上,让她触摸从他额角渗出来的森凉汗意。
他眼中亦密布痛楚。
毒痛又作了。
阿蒲蒻终于不再哭泣。
变得惊慌和心疼,捧着他的脸就要亲他。
被他拉住手阻止。
“我也记得那日,我还记得你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那时的嵇成忧的确不怕,在没有遇到你之前,他只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他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即便他有幸成为你心中很好的那个人,也只是因为你愿意另眼相待。
若只有身患蛊毒才能得到你的青眼和怜悯,我情愿这毒永远不解才好。”
阿蒲蒻惶惶的伸手去捂他的嘴。
他们才去过玉清观为他祈福求平安,怎可说出这般不吉利的话!
他抓住她柔软的手,接着道:“不知晓馨儿的情意时,我嫉妒过成夙。
如今我仍嫉妒的无法自已,我嫉妒周缨,甚至深恨每一个试图接近你的男子。”
“在这里,”
他握着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坦然微笑,“在为你欢喜、对你动情之时,亦生出了妒心,还充满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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