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受审的郑泌昌精神头明显差了不少。
蓬头垢面,双目无神。
想来也是,几十年来养尊处优,极尽奢华的生活犹在眼前,短短几个月,竟至于一变而成为阶下囚。
郑泌昌看着李青云,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怎么审来审去都是你们两个陪审的,赵贞吉呢,他怎么不来?”
海瑞没有理他:“开始吧,把上一次的供词拿出来,放在一旁,我们接着往下审。”
郑泌昌眼神瞧向暗房,似乎想透过墙看出人来。
“你曾是上官,如今还未顶罪,于情于理,我就不直呼你的名字,就当叫一个你字。”
海瑞的音调突然变得严厉:“承接上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你将沈一石的家产转卖给别人?”
郑泌昌盯了暗房那道门,没看出有什么动静,也回过神来,没接海瑞的话:“多了一个陪审官,怎么不让李青云问问?”
“明白回话,按照大明律,审讯官问话如果不答话,我有权动刑。”
郑泌昌沉默了少许:“卖沈一石的家产我没有拿一分一厘,何茂才也没有拿,浙江所有人都没有拿。”
海瑞:“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转卖沈一石家产,是谁指使你的?”
“正面回话。”
“自然是……为了筹措军需,不得已的办法。”
郑泌昌话说完,浑身的力气卸掉大半。
“织造局可知情?”
“知情。”
海瑞看向书办:“记录在案。”
“织造局同意你私自转卖沈一石的家产?是谁亲口和你同意的。”
郑泌昌一时间说不出话,若是他真开口说是织造局同意的,那他就彻底没了活路,况且他的所为都只是在杨金水的默认范畴里。
真追究下来,他说的话反而没有任何证据。
郑泌昌嗫嚅着:“我没有那么说……”
海瑞眼神灼灼,直直盯着郑泌昌。
在这眼神下,郑泌昌心头无名有一股焦躁:“我在浙江任布政使三年,任巡抚近一年。
这四年间我从在沈一石的作坊里拿过多少钱款,你可大可以去查,但不能什么账都算在我的头上。”
“这些话,我回不了你,有种的,伱去叫织造局的人来问清楚。”
海瑞大声说道:“说的话,将他的话记录在案。”
“我也不问你了,画押,带下去。”
李青云在一旁当着挂件,看海瑞挥,二次拔剑的海瑞此时锐不可当。
他转头看着暗房那里,不知道杨金水那边收到消息,赶过来了没有。
不过就算他赶不赶过来,今日的审讯,他也不会打断海瑞。
杨金水那边下不了决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话说服不了宫里。
皇上安排了差事,谁管你难不难。
吕芳或许会体谅他的干儿子,但是不可能就凭着一些没有伤筋动骨的话就擅自做调整。
这不现实。
若是这样,那就让大明第一神剑撕开一道口子,让所有人都被动起来。
这边想着,海瑞的声音又响起:“提审,何茂才。”
“这里没你的座,把椅子撤了。”
何茂才尴尬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提审房里,自己穿着粗布麻衣,李青云和海瑞穿着七品官服,端端正正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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