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到如今还未来,想是心中正委屈着。”
“为兄不在,你便在父皇母后面前编排起为兄来了?”
沈时晏自屋外而进,抱着手臂倚在一旁。
他长身玉立,身形高挑,竟是比沈千聿还要高出半掌。
商蓉曾说她们几人合力培养出的孩儿,应是个头角峥嵘朝气蓬勃之人,哪想沈时晏越长,越透着一股子沈千聿年轻时才有的邪佞劲儿。
幼年时还好,待到登基后,他眸中多幽冷凌厉,同儿时大不相同,甚是骇人。
赵南璋曾言这是天生的帝王相,宋挽却觉得赵南璋太过疼晏儿,以至于瞧他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皇兄难道不曾委屈?”
沈时骁微微一笑,沈时晏见状轻哼一声。
他父皇同母后一心要搬出皇宫到别院生活,还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又在后宫偏僻处开了个相对安静的院子,且劝了许久,二人方决定留在宫中养老。
沈时晏知晓父皇是为彻底让权。
父皇既已离开权力巅峰便再无插手朝政之意,也是想让他安心做一个帝王。
可对沈时晏来说,他是帝王,也是父皇母后的孩儿,这帝王身份如何能敌得住骨肉亲情?
思及此,沈时晏道:“自是委屈,可想着委屈也得不到父皇疼惜,便只能将这份委屈咽下,暗自神伤。”
沈千聿收整箱笼的手一顿,回头嫌恶地了一眼沈时晏。
沈时晏同沈时骁见状,二人顿时笑了起来。
他们向来兄弟情深,二人长至这般大从未生过任何嫌隙。
沈时晏不愿沈千聿二人搬离皇宫,自也有不舍弟弟同万宵,以及后宫里头的几个老太妃的意思。
他兄弟二人是这些人一齐着长大的,若都去了别宫,他便真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父皇母后留在皇宫,他便有种一家未散的感觉。
谁说帝王无情?
若让他来说,皇家同样也有重情之人。
将东西搬往小院,沈千聿牵着宋挽的手悠悠走在后头。
小院里头为商蓉沈时晏、沈时骁等人都留了屋子,可能与他们长住的,怕是只有万宵吉荣以及蘅芷了。
“微臣见过……”
刚一进小院,万宵同吉荣便要下跪行礼,沈时晏快步上前将二人扶了起来。
“您二老这礼我可受不起。”
他同沈时骁是在这二人掌心里宠大的,亦师亦友亦主亦仆,如何能承他二老的礼?
吉荣还想再跪,沈千聿道:“在这院中,这些个繁文缛节便免了罢。”
都一把老骨头了,真真折腾不起。
“这箱笼交给奴才吧,奴才给几位主子烧了热水,主子们前去歇歇。”
说话的是跟在吉荣身边的小太监,名唤六垚,乃沈时晏身边近侍,也是吉荣一手带出的徒儿。
他为人聪敏动作也利落,说话间便已将箱笼接了过来安放在屋中。
万宵几人进了屋子,沈千聿了自己同宋挽的寝房,淡淡一笑。
瞧这屋子便知沈时晏是用了心的。
他的皇儿知晓他身子不好,畏寒惧冷。
是以这小院地下建了火道,如今烧着地龙,屋中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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