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耘说:“可不是。”
脑子里胡乱一顿琢磨,忽然想出了个好办法,两眼发光地说:“我决定今年不去压坛请神了,不过太极观那边要交代,我可以给他们找个合适的人选顶替。”
边说边扣住抱朴的肩膀头子一通摇晃,“我想到一个人,绝对万无一失,你猜是谁?”
抱朴头上的巾子都快被摇散了,晕头转向地问:“谁呀?”
宁少耘得意洋洋,“当朝太傅。”
抱朴觉得他可能是疯了,为了摆脱一个可怕的人,去招惹另一个更可怕的人吗?作为凌王府最得力的书童,他觉得有必要劝一劝自己的主子,“世子爷,那可是太傅啊,您不要命了?”
此刻的宁少耘却认为这个计策极其高明,“请神有那种门槛,我上哪儿给纯阳上人找童子去!
太傅的师门不许他娶亲,太傅为人古板,肯定谨守师命。
这砻城就算满城都是浪荡子,太傅也定是最后的清流。”
说到高兴处一拍大腿,“嘿!
明日我就去求他,看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然后不知死活的世子爷,第二天果真跑进开阳门,求见太傅去了。
砻城宫阙的东南方,开辟出了一片很特殊的里坊,永和里。
说是“里”
,仍在宫城之内,南半部分是司空、太尉、太傅官署,北半部分则是巍巍殿阁。
三公的官署,大多时候是作办公用的,司空与太尉在城内有私宅,只有太傅孑然一身,住在太傅官署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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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的太傅府,与另两府有着莫名的差别,屋舍也有灵性,随主人的喜好,气韵发生微妙的改变。
身在朝野心在方外的太傅,将这太傅官署住出了道骨仙风之感,还没走进府门,隐约嗅见一股乌木的甘冽香气,凡尘俗世的困扰,一卷一舒间就淡了。
今日之事,一定能够妥善解决。
宁少耘充满了信心,提袍登上台阶,门是虚掩着的,从半开的缝隙间朝里看,只看见宽袒的庭院,和院子正中间的一棵古槐。
那古槐树养得极好,根系很发达,形态峥嵘地趴在地面上。
虬曲的树干顶端,叶冠稠密如华盖。
日光洒下来,零星射透枝叶,在地面洒下细碎的光斑。
太傅应该在吧!
他正想伸手推门,缝隙间蓦然出现一张脸,年少清瘦,但常显怒容。
那是太傅贴身的童子,十六七岁光景,有传说他是上清童子,游历人间时追随了太傅。
总之太傅身边的一切都不同寻常,玄之又玄,令人常生敬畏之心。
宁少耘赔了笑脸,“午真小哥,我来求见老师。
请问老师可在?”
前一刻还横眉怒目的脸,一瞬换上了和蔼的颜色,午真变脸的速度,比变天快多了。
虽然眉眼间半带戾气,但态度很和善。
午真打开了门,含笑说:“太傅在府内,刚见过太尉大人,请世子随我来吧。”
宁少耘忙拱拱手,随他进了厅堂。
不似别的显贵之家,最体面的东西都愿意摆在这个地方示人,太傅府的厅堂摆设简单,简直称得上寒素。
正因为简单,显得无比空旷,走进来只需一眼,就能看个全貌。
太傅不在这里,宁少耘瞅瞅午真。
午真目不斜视,不笑的时候,侧脸显得异常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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