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地念了很多,最后问:“怎么样,想通了吗?你现在应承了,我立时就打人同冯忠说一声,明天你就能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卫棠还是没抬头,可语气颇为坚定,“请小主帮忙周旋,奴婢没有这个福分。”
王贵人说得口干,也算是费了心思,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当即大怒,直接将她赶出去跪着,并且传令闻箫阁上下,不许给卫棠一粒米一口水。
如此跪到傍晚,卫棠的膝盖像是被冰凌刺进骨髓里,疼得眼前景象已经模糊,王贵人出来看了一眼,见她实在是面色苍白憔悴不堪,怕闹出人命,才“开恩”
许她起身。
自然,起身是起身了,活儿要干,还得好好思过。
冬日里天黑得快,宫门尚未落锁,夜幕已经吞噬了所有天光,卫棠正在洒扫,甜桃忽然偷偷来告诉她,冯忠进了闻箫阁,不知同王贵人正说着什么。
卫棠还来不及多问两句,两个小太监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将她扭住,甜桃吓得要拦,那两太监却说是小主要见她,带去王贵人面前。
闻箫阁里只点了三盏灯,散着有气无力的光芒,卫棠被按在地上,冯忠站在王贵人跟前儿,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沈肇,是你什么人啊?”
卫棠心中一紧,咬牙未答。
冯忠却笑了笑,对王贵人道:“小主,看来奴才猜对了,沈肇就是她的相好。”
“我与沈肇同乡而已,并不是……”
冯忠“嘁”
得一声短笑,目光阴得厉害,“同乡而已,人家恨不得掏空家底儿去讨好孟总管,只为了让你提前出宫?我去御膳房问过了,沈肇有时会额外给你塞些东西,你面对沈肇的时候也和对旁人不同。
小丫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卫棠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只知绝不能拖累他,开口道:“我和沈肇确实没有半分关系,如果小主不信,我愿……以死明志!”
王贵人“啧”
了声,示意冯忠继续往下说,冯忠便弯下腰去,笑眯眯道:“用不着你死,既然沈肇与你没关系,想来他死了,你并不会放在心上。”
卫棠抬头,“什么意思?”
“今日午膳时,呈到永安宫昭媛娘娘面前的粥里有一只虫,好巧不巧,这道粥正出自沈肇之手,如今沈肇挨了二十大板,恐怕须得好好养上一阵,若是这个时候吃上一些物,或是再犯什么错处,这条命多半就不保啦!”
冯忠说完,直起身来,眼旁的褶子笑得越来越深,王贵人拿起一旁的茶盏,悠闲自得地喝了一口。
他们都那样高高在上,唯有卫棠在最低处,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开一条口子,疼痛传到四肢百骸,叫人忍不住地战栗。
还有别的办法吗……他们只是想好好活着,活到出宫,安安生生过完这辈子,怎么……怎么就这么难?
“小主,沈肇是无辜被牵连。”
良久,她抬起头,神色已经恢复到素日的平静,“奴婢愿意跟冯公公,只求小主放过与这事不相干的人。”
风起,烛火微微一晃,王贵人舒了口气,“你放心,跟了冯忠,沈肇自然和你没关系了,再没人会去动他。
棠儿啊,你说说,早这么着不就好了,害得我这些时日为了你们两口子这点儿事儿,费了不少精神。”
冯忠眉开眼笑,“奴才深谢小主大恩,小主花容月貌,回头奴才就让人把小主的绿头牌放在显眼的地方,陛下一定欢喜。”
卫棠死命忍着心中痛楚,下定决心,缓慢而坚决地道:“奴婢还有一个请求,请小主准许。”
“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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