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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3页）

午后送行，安颐在城门口灌了几口西北风，下半晌便咳嗽起来，沈容音磨了老婆子许久，才得来个医师瞧了眼，开了几贴药，安颐喝下不久，就昏沉睡了过去。

沈容音多陪了会儿，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路上只顾着心事重重，没察觉今日此时此刻的教坊司，略微有点安静异常。

到门前推开木门，带出吱呀呀一串轻响，沈容音满身疲倦地一抬眼，冷不防却见屋中幽幽摇曳的烛火中，身披黑色狐裘的男人，正慵然倚坐软榻边。

她好生吓一跳，心口猛地惊动。

她不去，他便来了。

来惩治她的吗

软榻上的男人片刻并没动静，沈容音托着门框定了定神，才见他在瞧小几上的曲谱。

那是下午有个歌姬交给她的词，请她帮忙谱曲，她受了那些年的贵女教导，琴棋书画、诗书礼乐不说多么精通，也算拿得出手，歌姬们都喜欢请她帮忙。

沈容音也并不拿乔，乐于与人交好，甭管那是什么艳词，一概来者不拒都收。

偏这会子教行渊瞧见，她又仿佛回到了在他跟前，没穿衣服的窘迫时候。

可再一想，分明是他将她的衣裳扒了的，那份窘迫里便掺上了点愤恨。

“关门。”

软榻边的男人自然知道她进来，但行渊眼也没抬，只嗓音沉淡简短给了话。

凭什么听他的

沈容音脚步定在门口，她眉尖微蹙望着他，不肯动，片刻，行渊丢开曲谱，抬起双幽深的眼，四目相对，他未言语，沈容音却无端心头一颤，好似从他眼里瞧见句话

不关，你打算教人都瞧着吗

他打算做什么

沈容音长睫扇动几许，漆黑的眸子倏忽漾出点没底的惶然，五指抓着门框没松开。

“你来干什么”

她满心戒备地瞧他，站在门边，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还停在门外，好像随时瞧着不对，便打算逃之夭夭，那模样看得行渊眸色愈深，唇边却反倒勾出几分不明的弧度。

那男人忽然动了动身子，转过来，带出衣料窸窣的响动。

沈容音还以为他要来硬的，门里的脚立时也挪了出去

。

行渊眼底浮出几分好整以暇。

他并没起身，低垂的眼睫在眼下遮出片浅淡的阴影，那只搭在小几边沿修长透青的手，执起她放在一旁的茶盏，垂轻轻嗅了嗅，但没喝，轻飘飘又放下了。

茶盏早都已经凉透了。

只那雪白的瓷盏边缘，有个朱红的唇印，瓷白与嫣红，莫名透出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行渊的目光停留片刻，再瞧她，唇角兴味不由得渐浓，站那么远，在怕些什么呢

“忘了我跟你说过些什么”

沈容音心里头窝住了股闷火，打从城门口回来便烧着不停，他现在还来恐吓、要挟她，欺人太甚，别说他又不是索人性命的阎罗，他就是真的阎罗，她也不该怕他才对。

她回身关上了门。

四下门窗皆合，榻边的炭盆飘出点幽幽火苗，映在男人眼底。

行渊的神情，更教

人看不透。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