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精准落入曲池和劳宫两穴,各沾一滴自制的药液,左捻九,右捻六。
她的动作缓慢而平稳,着虫草的眼睛逐渐阖上,心反而平静下来。
前世在军中每日都要与老天爷抢人,有时候早上还朗声说笑的人,中午便说没就没了。
她自认惯了生离死别,每一针落下的时候仅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能让他们少些疼痛,多记住这人世间的美好。
可刚刚见虫草这般时,她的心还是慌了。
心慌则意乱,身为医者,她本不该如此……
“小姐,大夫来了。”
门外传来凛羽的声音,左倾颜拿起被子盖住虫草下半身,才喊了一声进。
小笛大夫匆匆进屋,将药箱往桌上一搁,督见床榻上赤着后背的人惊了一跳。
“这、这这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大小姐!”
左倾颜这才见小笛大夫生了一张霁月清风的脸,不过,这张脸此时已胀得通红。
“小笛大夫不妨过来瞧瞧,我这婢女喝了你开的药如今成什么样了。”
听见她森冷的话,小笛大夫一顿,快步走了过来。
“我的药方不可能有问题!”
他走的时候这女子已经无性命之忧,他开的活血化瘀方子是极为普通的药方,几乎不可能出岔子。
他督见虫草的脸色,面色一沉,走到桌前翻查起药渣,不过半刻诧然道,“怎么是生半夏!
?我开的明明是普通的半夏!
是抓药的人弄错了!”
左倾颜半点也不意外,却道,“可你方子上写的就是半夏。”
小笛大夫闻言怒目圆睁,着她怒道,“你既懂医术,岂会不知道药方上的半夏指的就是烹制过的半夏,这是约定俗成的话术!”
“可抓药的时候,我并不在这。
你身为医者,提醒患者家人不要抓错药,是你应尽之责!”
左倾颜冷眼着他,“可你没有,这才叫人钻了空子,以致我的婢女危在旦夕。”
“这、这我哪知道你们府上的姨娘突然……”
左倾颜不耐烦打断他,“今日若不能抢回她的命,我定要卸了你镇北医馆的招牌!”
“你……”
小笛大夫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温润儒雅的眼睛瞪得老大。
听说过定国侯府大小姐骄纵跋扈的传闻,却不想,竟是跋扈到了这种地步!
左倾颜不理会他变换不定的神色,直接上了床榻,开始给虫草中掌的后背做推拿。
小笛大夫着这一幕,急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就听左倾颜道,“生半夏的毒性要如何解,你想好了开个方子让凛羽去拿药,然后过来帮我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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