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孙氏心里一抖,伸手死死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这等混话怎么能说出口,你还想不想要名声啦?!”
你不想要没关系,关键是她也是姓孙的,一个出了问题,整个批次都要被怀疑是残次货,好不容易在元家立了脚跟,她可不想陪这么个黄毛丫头疯。
孙颖洲呜呜地发不出声,这才偃旗息鼓,恹恹的坐回床边,肚子一声咕噜。
左手一伸,她朝大孙氏央道,“好嫂子,我想吃海棠糕,你给我拿几块来吃嘛。”
大孙氏眉毛一颤,心里翻江倒海,终是忍下怒气,从门边捡起盖头,手里捏得死紧。
皇后嫡亲侄女又如何,这个家将来还不是在她手里!
昔者庄周梦蝶,似梦亦真,栩栩然不知年华几许。
今有孟氏六女,耽于异世,恍然间十五载芳华逝。
十月十五,孟宜珈及笄之日,父离母病,长兄不在,她的成人礼由长嫂孔氏一手操办。
谢家自身难保,孟家风雨飘摇,她的成人式仅仅是在正堂孟子画像下受礼,再同至今家眷吃一桌寻常便饭罢了。
孟老太太年事已高,先尝独子嫡孙生死未明之悲,后闻六少携妻返家之喜,大起大落之下,老太太再次缠绵病榻,病势格外凶猛,如今连人也认不得了,只歪在床上不住喊着长子的名讳。
大太太闵氏孀多年,和婆婆间隙了半辈子,如今老人家时日无多,又满心念着早逝的长子,闵氏摇摆之下,终是软了心肠,略收拾了几件衣裳,便去了主屋衣不解带的伺候婆婆。
偌大的明镜高堂里,两排共六座紫檀木雕花椅只坐了两人,且均是孟家本族姑奶奶,除了嫂子孔氏和崔氏,到访的年轻女子不过十来人,俱是与孟家沾了亲的同宗姊妹。
昔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堂里如今却冷冷清清,门口罗雀,孔氏心下感慨,大姑姐当年之礼名动京城,先不论那场意外,单说宾与排场,公主为赞,王妃为司,京里但凡有些名头的贵妇悉数到场,场面之宏大任她远在山东也有所耳闻。
而如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却寂寥如斯,不由得人不叹一声命运无偿。
侧房里,二太太谢氏正和小儿媳崔氏一道替宜珈做最后的整妆。
雪缎裁衣,玉带为系,层层裙裾以金丝为线,绣出夺目流云,行动间流光四溢,仿若天人。
谢氏从锦盒里抽出一条五彩发带,素帛为底,锦缎为纹,色彩浓艳,质地华丽。
她轻轻拢住宜珈两边的秀发,理顺后拿了发带系上,艳丽的彩带成了她通体唯一的彩色,乍一看夺目逼人,无比惹眼。
宜珈看着铜镜,抱怨道,“娘亲,这根发带这么多颜色,看的人眼都花了。”
小龙女一身白衣,同色发带飘扬,仙气外露。
难得她也想飘飘欲仙那么一下,白色头饰她就不想了,咱弄根素色的也行啊!
谢氏笑着拍掉宜珈想要拆发带的手,重新替她整了整丝带,解释道,“你是十五,又不是五十,这年岁正适合鲜亮的颜色,待你到了娘这个年纪,想穿花衣裳还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人唤作老妖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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