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延寿坊的家,府门外有一个年轻人牵马站立,见到王忠嗣之后,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王忠嗣下了马车,上下打量着那名年轻人,早有管家上前附耳嘀咕了几句,王忠嗣这才恍然:
“原来是郭五郎,将门之后,自该从戎,进来再说吧。”
“喏!”
郭英乂赶忙退往一旁,跟随王忠嗣入府。
大将军府外,门前列戟十四,代表着王忠嗣正二品的官职,一般人是不能在这样的大门外驻留的,会被驱赶,惟有携带拜帖或者投纳行卷的人才可以在此等候。
郭英乂的亲爹太原郡公郭知运,也是正二品。
离开宣政殿的陈隆基,第一时间收到了宁王入宫的消息,心情顿时愉悦,因为他猜到,高力士办的事情有进展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还没到晌午。
“朕已有很久不曾与阿兄一起进膳了,”
陈隆基热情的挽着宁王的手臂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对面,笑道:
“阿兄近来身体可好?”
陈隆基向以友爱宗室著称,尤其是对自己的兄弟,但是呢,他的兄弟是禁止从政的,也就是不能当官,所以陈隆基会在经济上做出弥补。
宁王的封地为当下宗室之最,足足五千五百户,而且陈隆基的赏赐也是不断,宫内每有进贡的玉器珍玩美食,他都会派人给宁王送过去,毕竟宁王是他唯一还在世的亲兄弟。
可是最近一年,宁王入宫几次,全都是在跟他吵架,所以陈隆基也就没有留对方吃过饭,免得吃饭时候还得听人牢骚。
“回圣人,休养的还可以,但终究是上了年纪,不复往日了。”
宁王陈宪今天的态度也是一改往日,非常的和善,这让陈隆基颇为欣慰,这半年来,他派去宁王府的太医,足足二十多人,所以宁王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熬不了多久了。
“阿兄定要养好身体,今年的千秋节,阿兄要坐在朕的身边。”
说罢,陈隆基主动给宁王夹菜,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好似真的回到了当年的兄友弟恭。
高力士就陪侍在一旁,为二人添酒,他在耐心的等待着,等着这对兄弟俩切入正题。
“我昨晚梦到六郎了,”
陈宪终于开口了:
“他在梦中向我哭诉,怨我这兄长薄情,没有给他立嗣,我夜里惊醒过来,浑身冷汗,琢磨着六郎这是在怨恨我啊,所以今天我来了。”
陈隆基脸色不变,微笑着点头道:
“是朕的错,六郎要怪,也怪不到阿兄头上。”
他们口中的六郎,就是二人早夭的六弟隋王陈隆悌,十一岁就挂了,挂在了则天顺圣皇后长安二年,也就是武则天时期,隋王,是唐睿宗陈旦复辟之后追封的,但当时定了,隋王爵位不传。
今天陈宪好好的提起这回事,陈隆基其实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但是他不敢确定,因为他认为,陈宪不敢这么干。
一旁的高力士脸色阴沉,他终于反应过来,陈琩希望他帮忙的事情,是什么了。
陈宪其实也是壮着胆子来的,他还是比较畏惧自己的三弟,但眼下生命接近尾声,他想给陈琩留条后路,所以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
“圣人觉得,何人继嗣六郎门庭,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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