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臻哑然。
“前尘往事,我已不再介怀,但非一笔勾销。
我尊她是奇女子,至于别的,她也未必在乎。”
显见得她与燕九岭并不交好,但她质洁,不出恶言。
她描绘的燕九岭是许慕臻听到过最美好的。
“想必孤夫人也认得周采官。”
妇人闻言否定:“不认得。”
“不认得?”
许慕臻惊讶,“至少听过名字?”
“不曾。”
孤夫人笃定。
“他是饮牛津的曲直使,随扈许寄北。”
“我只知道饮牛津的许寄北与柳五。”
孩子总巴望父母是最好的,因此被孤夫人忽视的周采官让许慕臻油然生出惆怅和酸涩,他此刻觉得周采官很好,严慈相济,稳重如山。
当初迫于某种苦衷不能相认,似乎也可原谅。
要是能阖家团聚,也有处无不斋这样的竹楼,此生足矣。
小容正一匙一匙给白狐喂米浆,慕慕给妹妹舔毛清洁,许慕臻不解:“你为何不与母亲一起生活?”
“我自小跟师父太师父更自在,他们也觉得有婚约的两方不要过早住一起。”
许慕臻冷笑:“跟薛敢?”
小容笑道:“阿兄我告诉你一个饮牛津都不知道的秘密,薛敢阿兄的真名叫孤必痕。”
“他的事我没兴趣。”
“对我继父也没兴趣吗?”
“我为什么要有兴趣?”
小容:“我继父叫孤城仞,是摘金钩的二代掌门,摘金钩是唯一能与饮牛津抗衡的帮派,痕阿兄生即富贵,才那么作威作福。”
“我入江湖才知摘金钩至今仍存,饮牛津里很少传它的事。”
小容抿唇笑:“不是饮牛津不传,是泉州不传而已。
说真的,那边太荒凉了,果品铺子都没几个花样。”
这倒不失为衡量都邑兴衰的好标准。
“摘金钩得六韦花襄助,声名鹊起,钱也不缺,饮牛津高冷惯了,要维系令名恐不容易。”
许慕臻同时想到薛敢和湛谦,一头暴户的猪竟和清风明月的公子平起平坐,画面浮现就令人作呕。
他瞥向小容,心忖她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摘金钩飞黄腾达岂不好?你嫁过去就是教派夫人。”
小容顿了顿,惊愕得好像从未想过这层意思,许慕臻将她的细微变化观察了个从头至尾,即刻被她刺激到,“痕阿兄和我明明处处不及你,却因为出身优越而比你顺遂,你难受吗?”
许慕臻默然以对,心底不平的怨声在一片死寂里更显嘲哳,连对高向都开不了口的想法,被小容一语道破,神定之后他竟不觉得羞愤,这粒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冲破泥层,仰头看看清纯世面,让他松了口气,即使认识到自身何其鄙贱,却仿佛能为存在而坦然。
承认,才是嫉妒的出路。
小容心思蛊动,说:“我师父张果受封朝廷的银光青禄大夫,太师父明石散人和太师叔赤毛魔闻名江湖老幼皆知,继父是摘金钩掌门,义父是六韦花庄主,母亲则是天子蓬莱宫右教坊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