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再去搭理她,心里想着过不了多久,这场宴席也该散了。
突然一个小太监疾步从殿外跑来,帽檐两侧的穗子在空中纠缠打结,露出他焦急的面庞。
荀公公本来站在皇上身侧,见状忙走下台阶,弓着身子听他说话。
我这才有心思去打量坐在上的皇上和皇后娘娘。
皇上还是老样子,宴席上许是多饮了酒,脸颊红润,连带着他手里握着的和田玉雕刻的手镯都显得春风满面。
皇后娘娘的气色就显得不那么好了,敷粉描眉,红润胭脂,但仍难掩疲态。
原本合身的凤袍也有些空旷,满头珠翠更衬得她越加憔悴。
乐师此时好像得到了某种感召,戛然而止。
舞者亦面面相觑,纷纷退至一旁。
满屋死寂。
我眼看着皇上的嘴角垂下来,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把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好戏,开始。
原本聚焦在我身上探寻的视线一时之间全都撤了回去,我落得个轻松自在,终于舍得把目光分给对面席位的一众人等。
谢晚着月白色镶蓝边祥云纹交领长袍,端端正正坐在案前,他褪去往日温润柔和的外壳,眼眸厉色毫不遮掩。
他身侧的谢昭倒是放松自然得多,右半边身子倚靠在椅背上,但也算坐的端正。
他手里还掂量着一只铃铛,铃铛里头的铃心早已被他掏去,这物件应该陪伴他许久,铃铛上的漆有些斑驳,吊着铃铛的红绳也灰败地几乎分辨不出颜色。
谢暄在他俩身边,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他半躺着,大大咧咧地往自己口里灌酒,坦然对上我的视线,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高的鼓声。
沉闷能轻易被掩盖的,确也是是振聋聩不能忽视的。
“登闻鼓?”
四下里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何人敢敲登闻鼓?”
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不知怎的,我就想到这一句,忙捏住自己的手心,压住上翘的嘴角。
殿门大开,满屋子的酒气骤然被风吹散,烛火也跳跃不稳,我随手剥了颗葡萄扔进嘴里,有些酸涩。
从殿外缓慢走进一人。
刘巡抚的夫人李玉竹。
一头花白的头,一根竹木簪子,与身上穿的用上好的云锦长衫相对比
再加上面容枯槁,眼窝凹陷,这样的模样,没办法把她和当初与我母亲在灵秀斋前寸步不让的贵妇形象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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