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启确实是被顾老夫人和李氏派来打探消息的,但他也是在真心实意的为顾瑾这个妹妹忧心。
便是顾瑾再厌恶李氏,也实在难对他生出反感。
只是人心都是偏的,若他知道了李氏做下的这些污糟事,是会向着他的生母与胞妹,还是自己这个隔房的堂妹?
就算人再好,也难以叫顾瑾交付真心。
顾瑾面色冷淡:“我以后如何,就不劳动兄长操心了。”
顾元启被她噎住,皱了皱眉:“二妹妹,你变了许多。”
从前的顾瑾就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哪怕顾老夫人对她多有不待见,她也会风雨无阻的请安侍奉,尽足了孝心。
可最近却连福寿堂都不去了,甚至时常与之呛声,将人气的病卧在床。
当真如她们所说,顾瑾是有了新的倚仗,就不再装模作样了么?
顾元启觉得不是。
顾瑾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身为男子鲜少顾及内宅的姐妹,但相处间却也能看出她的品性绝无问题,比之自己的亲妹还少了几分骄纵。
“我没曾变过,祖母和二叔母说我变了,不过是因为我不再愿意受他们的掌控。
兄长觉得我变了,也只是因为不曾了解过我的本性罢了。”
顾元启无言以对,细细思量,他对顾瑾,虽心有怜惜,但这些年似乎确实没曾刻意关照过,而是理所应当的认为母亲能看顾好内宅。
可是……
只需想想祖母与母亲找自己抱怨时的样子,顾元启就再难违心的说出侯府不曾苛待过顾瑾。
“兄长一直忙着读书,自然不知我这些年都是如何过来的。
长辈面前,三妹妹可以肆意撒娇,如何任性妄为也都有人宠着纵着。
而我呢?”
“稍有行差踏错,都会招来谩骂、罚跪、禁足、断食,数不尽的磨人却又不漏痕迹的责罚。”
“怕是这日子比之一些人家的庶女都是不如的。”
顾瑾捻着手里的针线,感叹道:“就连我这一手被人夸赞的女红刺绣,都是幼时三妹妹坐不住,强逼我替她绣完女夫子留下的课业,才日积月累练出来的。”
“兄长觉得,如我幼时那般无依无靠,除了尽量乖巧懂事些,又能如何自保呢?实非我本性如此,而是无人为我声张罢了……”
时日长了,她的乖顺就成了理所当然,如今她想要挣脱出去,却被说成不孝悌,不懂事。
顾元启眼神中多了些愧疚:“我……我不知这些,你也不曾与我说过。”
在他看来,伯父是为国捐躯的功臣,整个侯府也是因为伯父才撑起了门楣,府中长辈就算对顾瑾不偏爱,也应当会妥帖照顾才是,没想到竟是积怨颇深。
“以前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失职,以后我定会护二妹妹周全。
二妹妹是否也可放下恩怨?”
顾瑾没答他,顾自绣着荷包,上面是祥云的样式。
这是皇帝要的,本来是叫她绣鸳鸯,但顾瑾没同意。
一个皇帝,整日里在腰间挂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他不脸红,自己也要替他脸红的。
于是她便擅自改了祥云的绣样,反正也给他绣了,不满意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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