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心听着,发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素羽”
这个人。
知道得越多,疑问也就越多——根本无从问起。
崔叔闻从头到尾都在安安静静地听,不说话,表情也没有变化,根本就像是个局外人。
我叫那两个侍卫退下,走去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叔闻——”
他把我的手甩开,非常正经地道了一声:“多谢王爷。”
我说:“要不……咱们去找少爷?你也成年了,有权利知道当年的事。”
他摇头:“你还不明白他?要是他愿意说他早说了。
我想,他也是想让我们自己去找事情的真相,再自己决定怎么做。”
这倒是。
素羽总是这样,宁可看我们摔倒撞墙,也不肯多做一步。
崔叔闻慢声说:“你还记得湖上那个岛么?”
我点头。
他说:“岛上有个亭子,亭子下面有个半丈见方的地窖,本来是用来放些杂物的。
我只记得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我爹突然一个人划船把我送到了那个岛上,又把我藏在那个地窖里,留给我一些干粮和水,叫我在那里等少爷。”
我有些不解:“少爷?那个时候……他到哪去了呢?”
崔叔闻苦笑:“自从我记事起,少爷一直都和我们住在一起。
那个时候我生了场大病,他回他原来住的那座山上给我找药去了,已经走了足有半个月。
我在地窖了呆了三天。
到第四天早上,少爷终于回来了。
等他把我从里面抱出来,我才知道我们家已经被抄家,我爹和我爷爷都被皇上赐死了。”
我抓住他的手。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从前之所以会那样害怕,还一做梦就喊救命,就是因为小时候在黑乎乎的地窖里关了三天么。
他微弱地笑笑:“我不怪你父皇,真的。
只是少爷一直很后悔,说他回来晚了一步——只要他早到那么一时半刻,我爹也许就还有救。”
我问:“那么……少爷有没有查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苦笑:“倘若当年什么事情都了结了,我还回来干什么?”
我想了想:“你现在在翰林院编书,要查这么多年前的事情恐怕不方便……”
我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我出生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逼得我娘要把我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她自己还送了命?
父皇直到现在还以为,我是被人偷走的。
但是他没有追查是谁做的。
正如崔叔闻说的那样,他心有忌惮。
崔叔闻站了起来,神色凝重:“怀真……帮个忙,初考过后,我想到大理寺去。
你父皇那里——”
我点头:“好。”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土堆,于是问:“叔闻,你刚才在那林子里看的……是什么?”
他低下头去:“我养的猫。
当年我生病的时候,它先一步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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