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从高杆上坠落的不是青洲,是这个北齐孩子。”
崔崭淡淡道,“他不会说大景语,不必为难他。”
他抬手轻挥,士兵将男孩带了出去。
肃宁怔怔地看着那孩子被带出去,转头看向崔崭:“青洲呢?青洲没死对不对?”
崔崭:“他应当还在北齐,一时半会没有性命之忧。”
肃宁不可置信地看了崔崭好一阵,才露出失而复得的欣喜表情,忽而又哭泣不止,指着崔崭喘息不匀地骂道:“你、你为何如此欺哄于我?对一个母亲说她儿子已死,你知道这有多、多残忍吗!”
她大哭起来,泄着刚才所有的惊痛与惧怕。
崔崭冷冷看着,任由她哭得像要背过气去,以眼神制止了想要上前宽慰的宁怀骁。
一阵后肃宁的哭声渐小,崔崭问道:“你为北齐传递讯息,是为了确保青洲在北齐的安全,对么?这是缪赤雪应承你的?”
肃宁知道该来的审问总会来,她抬手轻轻拭了泪,看向崔崭,说道:“不错。
她说每日都会派人前往垂云关闸门,我需得到通行口令,一旦得到并塞进闸门下,闸门后等待的北齐人收到了就能破启闸门,再令北齐军用通行口令穿行无阻进入悬鹰堡。
我如果不这么做,她就会拿青洲的人头祭旗。”
她见崔崭的神色依然没有波动,忽而一怒,“这都是你设计我的是不是?根本没有北齐人从闸门过来,你的人现我传消息就立即拦截了对不对?”
崔崭:“怎好浪费你千辛万苦传递出去的消息?确有北齐人从闸门而入,且这队北齐人有七十人之多,已被全歼。”
肃宁眉头一皱,却不敢再向崔崭怒,克制地说道:“消息传回北齐了吗?缪赤雪若知道来的人被全歼就会怀疑我,那青洲……”
崔崭:“此时北齐王城内正在内乱,缪赤雪在应付她的大哥和一个王叔,暂时没人会去理会一个四岁的奶娃娃。
何况以缪赤雪的行事,她会将缪青洲藏好,作为支持她登上王位的一个皇子方面的力量。
缪青洲虽年幼又无实权还并非北齐纯粹血脉,但他终究是北齐皇子,在缪赤雪与其他皇子皇叔厮杀得两败俱伤时,他站在缪赤雪身后,也能成为助她登基的一份力量。”
肃宁双眼一亮,复又略带得意地看着崔崭,说道:“你这不也挺盼着北齐内乱的?之前还冠冕堂皇说了那么多不要挑起北齐内乱的言语,做给谁看?”
崔崭:“如今北齐的内乱因缪赤雪兵败而起,又因大皇子早想除去缪赤雪这个心腹大患而趁机落井下石。
我绝不会主动去挑起一国内乱,永远不会。”
肃宁凝视着崔崭,像望着一尊守护大景的神祇,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问道:“崔崭,你如此费心筹谋心思百转,你所求——到底是什么?”
崔崭语气沉沉:“望再无需要和亲的女子,再无需要浴血的儿郎。
人人皆有饱饭暖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里需要愁的只是‘今日吃些什么’、‘明日去何处玩耍’。”
肃宁静静的,宁怀骁静静的,士兵也静静的。
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可将这些深深烙印在心头且时刻以行动践行之人,世所罕有。
肃宁知道崔崭再也不可能相信自己,再也不可能似以前那般敬她两分,但心中又莫名涌起带着痛意的阵阵柔情,像是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你真的没有看错人。”
俱往矣,只是俱往矣。
肃宁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崔崭:“北齐王后,大景长公主,并非我能处置的人。”
肃宁好笑道:“如今这北部内外还有你处置不了的人?崔崭,你要如何,直说便是。”
崔崭看向她的目光仿佛越过了如今,去向了很远的未来,良久没有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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