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的是身旁的聂先生,他刚从另一侧上车坐定,低沉着声音让司机将车窗关闭,连同她那一边的窗户,可能是注意力难以集中,令叶曲桐觉得他的声音有几分缥缈,“乌龙茶?”
叶曲桐迟疑了两秒才说:“真不用,我不怎么喝茶。”
事实证明,陈郁芸这人是绝不会做傻事的。
等了一会儿,聂先生便用对待公事的语气跟她同步。
陈郁芸在忙要紧的事,但是人已经联系上了。
叶曲桐“哦”
了一声,对此并不觉得奇怪,甚至也不觉得陈郁芸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毕竟她父亲在工地去世时,村主任、施工单位派人来慰问之前,陈郁芸还在交代她,务必哭得像是连妈也一起死了的样子,如果他们不肯多赔偿,就给她使眼色让叶曲桐量力一头撞在她爸的棺材板上。
这样的人能出什么事?
陈郁芸推开门进到客厅时,整个人像是回到了九零年代,长烫成了大卷波浪,八字刘海挂在耳边,棕红色眼线拖至眼尾,用的甚至是粗线条,有种不用流汗都会随时晕开的劣质感,但更令人惊愕的是,她身后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穿着黑色衬衣的少年。
他逆光而立,皮肤有种可以透光的薄暮感,睫毛清晰而薄长,轮廓并不锋利,眉骨到脸颊却有一道清隽的光影分割线,他藏在柔和的光绪里,眸光却显得尤为深邃。
如果说她此刻面无表情是一种平淡,那少年的神情里则是冷淡。
叶曲桐不怎么关注学校里面招人喜欢的帅哥,她也没什么异性朋友,大多数时间都是跟自己的前后桌待在一起,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少年的帅气并不一定需要看清楚他的眉目,而是一种抽象的观感,或者说是,需要拼凑的美感。
打断叶曲桐走神的是陈郁芸突然的拥抱,还有她贴在叶曲桐耳边突如其来的感慨:“还愣着干什么!
我的宝贝女儿!
过来呀!
妈妈都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好。”
叶曲桐不适应这样的拥抱,也鲜少在生活里生这样的行为。
她下意识地用力提了下锁骨,身体后倾,稍微退开一些距离,目光仍然忍不住落在陈郁芸身后,见他好像也在看自己,赶紧转头,快说着:“有点勒。”
“妈妈爱你。
因为妈妈太爱你了,恨不得把你揉进心里。”
其他人对此反应平常,只有叶曲桐不太适应,她不是没见过陈郁芸这样,只是见过也不适应,这与她习惯的、喜欢的世界不一样,但是她也很清楚,这对陈郁芸来说很正常,因为陈郁芸这个人,不在意外在,皮囊或是表演,她只在意谁能为己所用。
陈郁芸拉着叶曲桐重新坐回到沙上,先跟聂律师打了个招呼,她喊他“惊羽”
,让叶曲桐听清楚了他的名字,接着冲少年招呼:“修榆,你也坐过来呀!”
叶曲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被陈郁芸拉住手指,“你躲什么,这可不是妈妈的小男朋友,不过他跟你一样,是妈妈的小宝贝,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也是你的亲人。”
这下,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神情明显有些变化。
什么意思?
这人跟她一样?
跟她一样与陈郁芸的亡夫没有一丝关联,此刻却可以合情合法得到他的馈赠。
叶曲桐微微抬眼,见那个男生还是那副没有波澜的神情。
“惊羽,你也坐!”
陈郁芸本想伸手去端茶,觉不是自己常用的杯子,也不是她喜欢的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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