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惊讶地发现,项州没有骗他,母亲笑起来时,嘴角有浅浅酒窝。
“三年,”
昭夫人扬眉,淡淡道,“等着罢,进晋王宫后,认真读,三年后我再来考校你功课。”
“要这么久吗”
姜恒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说,“我能不能去你”
“不行,”
昭夫人正色,又恢复了那充满威严神情,答道,“娘病你是知道,若非公孙大人,这辈子不过是拖命罢了。
你若现下哭了,便是咒我死,自己好生想想罢。”
姜恒不敢掉眼泪,母亲作决定,从来便由不得他说半句,哭又有什么用她还是要走。
“耿曙。”
昭夫人又道。
“知道。”
耿曙把烤鱼翻了个面,撒上盐粉,又朝姜恒示意,让他把鱼汤为昭夫人盛过去。
是夜,姜恒还想与母亲多说几句话,昭夫人却刻意地不搭理他,先是喝过酒,再咳了几声,借着些微篝火光芒,见碗里头全是咳出来血。
她顺手将汤泼在地上,起身进房,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习惯作息,自行睡去。
姜恒依旧与耿曙睡在一起,盖上破棉絮,身边放了昭夫人天月剑,直到天色微明,他被轻微响动惊醒。
天光下,项州套上马车,昭夫人站在车前,回头朝姜恒投来一瞥。
姜恒站在土路上,喊道“娘娘”
“回去”
昭夫人红着双眼,厉声道,继而不再理会他,上了马车。
项州远远道“耿曙带他回去”
“娘”
姜恒追上道来,在马车后跑着。
马车在春风里渐行渐远,姜恒追着马车,耿曙快步追在姜恒身后。
最后姜恒实在跑不动了,着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耿曙跟上来,拉过姜恒手,抱住了他,春寒料峭,姜恒尚在耿曙怀里发抖。
马车上,昭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嘴角淌下血来。
“驾”
项州沉默地赶着车,拐上了南归道路,沿途桃花绽放,远方山岭尽头,雪已经化尽了,杜鹃报春,春风盈野。
从这里往东南边去,离开中原,桃花开尽当有杏花,杏花落后尚有梨花如雪,诸花寂日仍有荼蘼。
镜湖天水一色,云在湖中,水面流花则犹如飘在天上。
她也曾与姜晴并肩坐在划过湖面船儿尾部,船底是万里苍空,一如划过雪白层云,划过碧蓝天幕。
耿渊则站在镜湖尽头,一袭黑衣,朝姜昭远远望来,他双眼犹如星辰,就像耿曙一般明亮。
“山有木兮,木有枝,”
姜昭轻吟道,“今夕何夕与王子同舟”
项州放慢马车速度,缓缓穿过一大片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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