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于伯,心中万分犹豫。
老爷这情况,得尽早翻身穿好了衣裳请大夫诊视才是。
可若是让院里头的小厮进来帮手,如此场景,若是宣扬出去,那不光老爷的官声有损,以后在整个杭州城里,怕是都要被人耻笑。
当然,按照老爷自己的行事作风,大不了,回头将人灭了口就是。
可是那毕竟是条人命啊,怎么能说灭就灭了。
于伯脑子里,斗争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干。
他从一旁的衣橱里拿出被褥,放在徐有才的身旁。
双手慢慢使尽抓着徐有才的胳膊和肩膀往后推,同时膝盖夹着被褥往前移,垫在拉起的空隙中。
推一点,下面垫一些进去。
只是翻动了大约三分之一,于伯已经累到不行。
晚上睡前洗过澡,可这会儿,别说后背,整件中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又渴又累,摸到边上的茶几上,见茶壶里有水,就顺手倒出一杯。
眼看着茶杯都触到嘴唇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手中的茶盏,恨恨地放下,又抱起整个茶壶,走到香炉前,将一壶茶水尽数浇在了炉子里。
接着,他把除了内室以外的所有窗户都用力打开,开到最大处。
然后整个人趴在窗台上透气。
院子里的下人刚刚都已经散开了,这会儿雨后凉风袭来,于伯的脑子终于慢慢清晰了起来,手脚仿佛也更有力了一些。
他走回了内室,这次一鼓作气,站在徐文才的身后,用力拉扯着他的胳膊往后使劲儿。
只听见“咔嚓”
一声,人终于翻过来了,只是徐文才的胳膊,连带着整个肩膀,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挂着。
于伯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横竖皮肉伤是小事,回头让大夫来处置吧。
他从衣橱里拿出老爷的中衣,给他胡乱披上,中衣上的扣子也无所谓扣不扣了,随意系上两个了事,再把老爷的亵裤也给他套上。
在搬动老爷腿脚的时候,他隐约听到床底下似乎有动静。
脑子里灵光一闪,是那个孩子!
自打老爷做了知府,手上有了权柄,往日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嗜好就更肆无忌惮了。
最开始还只是去一些后巷小馆,后来竟把人弄来了家里,年纪也是一个比一个的小。
这两年,老爷借着看病的名头,让安济坊送人送药,真的出了意外,又让人把人弄出去。
虽然避着他,可他是家里的管家,这种事情,哪里能够瞒过他。
他劝过,夫人也劝过,可惜全数没用。
心情好的时候当是耳旁风也就罢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伸手就打。
家里的下人们,被打的不知道有多少,就连夫人,也躲不过。
只有他,跟了老爷十几年,可能是体恤他年迈,老爷虽偶尔忍不住责骂,但是动手毕竟是没有过。
眼下这个孩子怎么办呢?
为了徐家的名声,这孩子怕是留不得了。
于伯想着,不若就说是家中进了贼,换小厮来,直接堵了嘴,拖出去,是杖毙还是沉塘都使得,也算是绝了后患。
他打定了注意,扶着床边的脚踏想借力站起来。
哎,究竟是老了,这给老爷翻个身,换件衣裳的简单事儿,居然把自己累个半死。
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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