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宁康帝倒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明明是对他的惩戒,看起来倒像是正中他下怀似的。
不过心里到底是满意了许多,因此哼哼一声,低头看了桌上的奏疏,想起近来最是头痛的一个问题,顺口问道:“朕听林如海说,你今年去过一趟扬州,还见过那些盐商,与他们进行过辩驳……据你看来,此次盐政改制,对朝廷到底是利是弊,地方施行起来,最大的难处在哪?”
贾琏当然不会自恋到在皇帝的心里,他会比那些大臣们还要精明,不过是顺嘴一问罢了。
因此十分老实的道:“盐政改制,是陛下和朝中大员们共同商议决策的,微臣一个连书都读不通的人,如何敢妄加评判。
不过陛下既然说起盐政,微臣倒是有一件事,斗胆向陛下汇报……”
“你说。”
“微臣想说的是件私事,若有不妥当的,还请陛下宽恕微臣年幼无知之罪了。
微臣其实是想以晚辈的身份,替姑父向陛下陈情。
微臣知道盐政乃是朝廷财政之重,必须要最妥当的人来主持。
然微臣姑父,年近五十,身子素来不好,兼之政务繁重,更无暇休养。
数月之前微臣见到他之时,就已有油尽灯枯之象,看诊的大夫说,以臣之姑父的身体,若不善加调理,只恐天不假年之患。
();() 微臣亦知,姑父心中,国政大于身家性命,只怕亦不曾敢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如实向教陛下禀报。
只是微臣想着,若我姑父拖着病劳之身继续署理盐政,一则恐诸多细节之处力有不逮,与盐政有所缺益,二则若我姑父真于任上有所不测,恐伤及陛下爱臣之心。
此仅是微臣粗浅之见,今日斗胆向陛下陈述,若有僭越不当,还请陛下斥责。”
宁康帝听了贾琏的话,心下不由重视起来。
自登基以来,他更加意识到财政对治理国家的重要性,所以几乎将盐政官换了个遍,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改革新政有充足的钱粮!
林如海就是国库最大的钱袋子之一,他自然不可能不重视。
林如海给他的印象本来就是文弱书生,且传闻林如海夫妇伉俪情深,如今他夫人病逝,只怕他确实有心伤致病之嫌。
而且,林如海好像膝下也很薄凉,加之盐政不用说自是繁重之极……
这么想来,若真如贾琏所言,林如海果真于任上有所不测,他痛失一员心腹尚且不说,只怕耽误了两淮盐政,对朝廷损失更大……
心里如何作想不算,宁康帝只瞅着贾琏,面色十分不悦。
毕竟,贾琏的话,很明显是叫他,赶快给扬州盐政衙门换个主事的人,好让他姑父下来歇歇……
涉及如此重要的人事变更,这是他一个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捐官儿该说的话?
不过这小子倒也谨慎,话前话后告罪不断,叫他就是想要斥责,也无从说起。
于是道:“你说的这件事,朕已知晓,不过这却不是你该关心的,你且下去准备赴边之事为要。
军机无小事,你最好多用些心思,有时间就去请教你叔叔王子腾,他会教你该如何做好押粮官的。
好了,你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被罚跪了半天,贾琏膝盖都有些麻了,却丝毫不敢表示,一如进来时那般,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南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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