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室安宁,悄然寂静。
动荡之后的宁静,犹显珍贵。
谢漪在她,刘藻既紧张又羞涩。
她虽未睁眼,却能感受到谢相的目光轻轻柔柔的,将她包裹起来,让她觉得很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刘藻正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睛,便听耳畔一声轻微的叹息。
刘藻登时心一紧,想到昨夜之事,唯恐谢相心中留有心结,忙要安慰她,却感到怀中一动,有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抚上她的眉心,在她的眉眼轻轻摩挲。
刘藻一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谢漪的动作很轻,似是怕惊醒了她,只片刻,便收手,慢慢地从她怀中退出,下了榻去。
刘藻全然不知所措,也不知该想些什么,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床前挂起的帷幕,直至她的脸颊涨得通红,胸口都感觉到闷痛了,方惊竟是忘了呼吸,她连忙喘了两口气,晕乎乎地抬手,摸了摸眉眼处,谢相抚摸过的地方。
自己摸与旁人摸自然是不同的,她的指尖也不似谢漪那般细致轻柔,但她的大脑渐渐从晕乎中清醒过来,能够思考了。
她高兴,又有些不敢深思,只恐是自己多心。
直过了半个时辰,她方恢复镇定,脸也不那么红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漪恰从门外进来,她沐浴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见她坐起,走了过来,道“陛下醒了。”
刘藻着她走近,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身上的锦被,这是刚出浴的谢相,青丝披下,并无什么簪环,额头光洁,眉眼温柔,唇角平缓,没有在笑,却别有一抹淡雅。
刘藻端详了谢漪一番,见她不知是沐浴之时,热气熏染,还是果真缓过来了,脸上红润,气色好了许多。
刘藻安心,从床上下来。
谢漪心中也有一抹不自在,只她素能自制,面上便瞧不出什么不妥,又与刘藻说道“陛下既醒了,便先去沐浴吧。”
刘藻也觉一夜未眠,身上很不舒爽,便道“也好。”
她在相府自无换洗衣物,但胡敖见昨日那番情形,知陛下必是回不得宫去,早遣人去取了所需诸物来。
刘藻沐浴过,换上一身青色的宽袍,又戴了玉冠,出来便见外头正纷纷扬扬地下着大雪。
寒意冷冽,却清爽安宁。
院门外走来数名婢女,更拎了食盒,冒雪而来。
应当是谢相吩咐,令厨下做了膳食送来。
她们身后,胡敖也快步入内,见皇帝站在廊下,忙迎着风雪,大步走来,站在阶下行礼,与她禀事。
皇帝昨夜未归,少不得积了些事,胡敖拣了要紧的来禀,请陛下做一定夺。
刘藻听着,不时一眼这庭院,待胡敖禀完,吩咐两句。
胡敖禀完了事,觑了眼刘藻的神色,小心道“那位老夫人得知陛下身份,吵着要见陛下,说有要事面禀。”
刘藻听到老夫人三字眼中就阴沉下来,待听完,便是一笑,笑意竟比这漫天飞雪还冷上几分,道“毒妇。
朕见她做什么与她说,这是谢相家事,全凭谢相决断,她余生是好是歹,不决于朕,乃决于谢相。”
胡敖记下了,道了声诺,就要退下。
刘藻又唤住他,道“罢了,不必搭理,将她单独锁起,堵住嘴,不许她叫嚷。”
昨日只顾气愤,觉得这老妇丧心病狂,今日想来,总觉其中怕是有什么内情。
以谢相秉性,事后非但不会认命,与陈氏联姻,反倒会招致报复。
那老妇不至于连这个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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