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似乎不方便现在就和他们多交流一般匆匆回宫,只留下一群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在太监和护卫的簇拥下走入宫门。
午门雁翅楼上禁宫护卫目不斜视,天街两旁锦衣护卫漠然静立。
……
山海雄关内,喊杀声喧闹嘈杂,但关城城墙上的守军漠然视之。
消息传到了邢玠这里,他闻讯叹了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
他的亲兵,是要应对更大乱子的,不是要用来保护这亲自去敛财的阉宦的。
“让他们去。
打死人的,自要先押起来。”
“标下领命!”
群情鼎沸,总督标兵到时,那家伙还有没有一口气在,只看他的造化了。
只是不知这里的变故让京城里那一位刚刚受册、将要登基的嗣君那里,会如何处置。
邢玠有些不想管辽东这烂摊子了,几年来不知换了几个总兵官,越换越乱。
——
朱常洛进入了宫门,换上了新的表情。
“为什么没有先把草稿送进来?”
田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低着头边走边回答:“臣问过了。
沈阁老说,景泰年间虽以太上皇帝之礼恩待英庙,然大明开国以来,尚未有过内禅大典。
仪注条陈、诏书文辞,事关重大。
为免后世妄加揣测,故恳请面陈圣断,他们才好奉旨见诸笔墨。”
那是今天一早呈进宫的题本,恳请召开一次专门的燕朝。
拟请列席的,就是当夜入过宫、除了已经奉旨蒙恩荣休离京的赵志皋的另外十三人。
回想着午门外沈一贯加的戏,朱常洛内心凝重。
理由罢了。
田义也懂,低声说道:“殿下,陛下龙体未愈,岂能轻易滋扰?纵是圣母皇太后降下懿旨,殿下则要直面群臣考较了。”
他的话说得很直接,朱常洛脸色阴沉:“就不能传谕出去,令他们先拟出来再说?”
“殿下,臣直言,他们又会先恳请赐下那几句明文圣旨。
又或者推脱申阁老、王阁老尚未抵京,等他们入了阁再共拟更适宜。”
朱常洛轻哼了一声:“反击倒是快。
借这大事,给孤一个下马威吗?”
这些动作,当然就是表达不满,甚至隐隐带着威胁,表面上却挑不出什么毛病。
殿下,您也希望登基大典顺顺利利吧?
申时行、王锡爵来了,皇帝当年的老臣,要不要当面谢谢恩,叙一叙旧,探望一下如今这种状态的皇帝?
再一起当面请示这禅位的原因是什么,遣词造句该怎么来,殿下希望到时候群臣与皇帝怎么当面交流?
如果只是太子奉圣旨、懿旨直接与群臣商议,那无非就要考虑顺从他们的一致利益了:申时行和王锡爵回来之后,在具体职权上、上下位次上,得通过包含了施政纲领和一些善政、恩赦的登基诏书,让如今在朝的这些重臣把威望安到他们自己头上。
不顺从,就干脆拖,拖到那个争执不休、需要请皇帝当面圣断的局面。
正式成为太子的朱常洛心藏愠怒,赶到山海关的骆思恭也懵了。
他面前是一个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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