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救命啊”
一声声老妪尖哑的呼救,在白皑皑天地间显得好生凄厉,就好似那古中荒郊僻岭的狐妖野魅,生生把人搅得心魂不宁。
亭中作画的十四少年再难以继续,手中墨笔一掷,撩开长袖往湖边奔去。
那湖里已经开始结冰,隐约可见湖心一娓红袖翻涌,他还来不及眯眼清,却忽然脊背上拍来沉重一掌。
“咚”
身子被推入水中,难以言喻的蚀骨冰寒瞬间及腰没过,那形容,就好似双腿被一把锯子活生生血淋漓锯过。
有妇人的身影正踉跄逃远,他尚不及清她脸面,便再无了知觉
“啊”
沈砚青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满头大汗淋漓。
夜半点灯,房里空空荡荡,原来自己又进了一场旧日噩梦。
因媚药之欲还未褪尽,想要下床喝水,然而双腿还未沾地,膝盖处却袭来一股钻心的刺痛,兀地便跌倒在地
二少爷旧病又犯了。
小厮早起敲开门,一眼便到地板上沈砚青僵直的小腿。
所谓众口铄金,新奶奶接连两晚冷落二少爷的消息,呼啦啦一下传遍了整个沈家老宅。
真个是晦气的一年
北屋上房里,老太太气得只是卧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哮喘。
好容易请来高僧替孙儿把腿治得能走路,先头的贞慧就上吊了;如今才娶来个化煞的女人,那腿呢,竟又堪堪地犯病了
“你到底是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毒女,把我们砚青折磨得”
老太太一拐杖撸了满桌子的糕点茶水,把个林嬷嬷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林嬷嬷连脸上的茶叶都来不及抹净,赶紧就跑到大夫人的福穗院里来求救。
到底是继母,处处怕落人口舌。
李氏心里着急,又不想去北屋老太太发脾气,便着人把张二婶子叫到自己的院里来训话“老太太昨日嘱咐你,让你去好好劝劝那丫头,你是怎么劝的竟把我们砚青劝得卧床不起了”
张二婶子心里也憋着气呢,嘴上却不敢叨叨,只是惴惴陪着小心“昨日该说的小的都说了,我见那丫头不说话,只当她应了。
哪里想到又生了这一出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则个”
“哦桂婆子你说,昨晚是怎么一回事”
李氏闻言剜了桂婆子一眼。
桂婆子正嫉恨小桃红给魏五媳妇送了耳环,自己却没有呢。
闻言便咬着牙道“这两夜奴婢都在门外听脚,早先的时候都还顺利,新奶奶叫得声儿也大,猫儿一般嘤嘤呜呜的。
奴婢原还以为这事儿能成,偏回回到了关键时刻都冷场奴婢瞅着,怕不是新奶奶嫌弃咱二少爷身体不好,伤了男儿的自尊”
她话儿说得含蓄,然而一群妇人却听得分明。
那话中的意思,莫不是说小桃红生性孟浪,嫌弃男人的那事儿不能让她满足,回回冷了二少爷的自尊。
“若是果然不行倒好,这心里头想着、却又办不成的,才真真是最难熬的只可怜了我们砚青,大好的年纪,连个正经的家室都成不了。”
李氏暗自舒了口气,默了片刻,终归有些不放心,便对张二婶子道“你去替我把那丫头叫来,我有话当面问问她。”
沈砚青不回房,小桃红也不去敲他门,自己串好了红玉坠,倚着床栏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窗外寒风呼呼地刮,她在梦中便听见江边流水,少女着一袭紫衫罗裙挽袖濯衣,少年霍霍舞枪弄棒,好一个囫囵美梦。
“二奶奶,我们少爷都病成这样了,您还睡得真香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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