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用那钗往沈琇左背上扎,一下一下,劲力惊人,旁人拦都拦不住。
直到被人强行拖开,七贝勒指着冻得发青、倒在雪地中的沈琇,一个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姓沈的,装什么情深几许扮什么追悔莫及你离开的这段日子她有多难多痛,你这辈子也无法体会哈哈哈哈哈哈今日你就算跪死在这儿,你至少还知道她你她呢她死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了”
云知觉得自己心脏钝钝的,茫茫然的,这段转述语调平稳,她却如同听到了北麓山上那一声声嘶声力竭。
她克制着声音,慢慢吐字“后来呢”
“到底是钗子,不是真的利器,人还被冻成那样,失血也不多,抢救及时,命算是捡回来了捡回来的,也只剩一条命了。”
庆松的声音低哑着,这样的往昔即使由他这样的局外人回忆一遍,也掩不住那血淋漓的气息“罢了罢了,今夜我也是不清醒,竟同你讲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别误会你们校长,他也是不易。”
云知怔愣着,好一会儿,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只回荡着庆松那几个词。
北麓山拜祭珠钗
明明每一样都与她相关,却仿佛身躯里的灵魂开始失重,被短暂抽离出来。
像是听了一场别人的悲欢离合。
直到“轰”
一声惊雷,周遭的动静才灌回耳朵里。
雨细细密密敲打着玻璃,干扰了钟摆的节奏,将一切都打乱了。
新婚夜的那句“当机立断,何以未断”
仍萦绕在耳,她眼睛有些酸胀,喉咙干涸,一阵阵情绪迟缓而又汹涌的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一直怨他的。
哪怕再次相逢后他救她多次,未必不能察觉到他的孤独,她依旧周而复始对自己说,别忘了你是如何从死门关孑孑走来。
谁不是各怀心事,谁都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放下吧,放下吧,说得多了,好像真的开始释然,相信时日一久总能放下。
可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当年的他,曾要随她而去
这岂非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如果他真的喜欢她,又何必在大婚前提出“多些了解”
耳听为虚,眼见方位实。
也许是沈一拂去她坟前拜祭,也许只是沈府小厮不过眼,夸大其词罢了。
“我才不要信”
她红着眼喃喃低语,说不信,却无端想起那个匣子。
那个藏在他衣柜里,她送他的木匣子。
云知几乎是跌跄着上了楼,打开衣柜,拿起木匣子。
她撑着劲,手背将眼眶边的湿润一抹,旋起白铜锁上的密码,一次不行,再试一次。
匣子既是他头一次留洋那年带走的,那时改的密码,会是什么
台灯被她拧开,铺开一张纸,将白铜锁上的字列成六行六列,抄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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