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受着所有的痛苦,只为等待一个时机。
而他的出现,让她知道这个时机到了。
从长安到德州,章麓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积极,就像一位在沙漠行走多年的流浪者,终于获得了踏上归家之途的机会。
她的内心遍地狼藉,千疮百孔,却极力的想要敞开它,去拥抱希望与暖阳。
“章麓,心痛的时候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李鹤霖开口道。
章麓没有回应,泪水却不停的往下掉。
李鹤霖本想安慰,又觉得一切安慰都太过苍白,毕竟没有相同的经历,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他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我有点害怕,一个平原郡就已经如此,青州呢?若是比这里还要黑暗,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人。”
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最后两个字隐没在颤抖之中。
以前父皇总是告诉他,要他学会制衡,学会仁政,可他不喜欢,他觉得任何黑暗都不应该存在,惩恶扬善才是上位者应该做的。
如果换了个皇帝换了个朝代百姓还是一样的受苦,那起义的意义是什么呢?
所以他逃跑了,逃去了西北,逃了好几年。
然而,改朝换代,他成为了皇子,成为了父亲最看中的皇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朝臣们也若有似无的想要站在他的阵营。
他现自己没有再任性的权利了,他必须担起身为皇子的责任,回应父皇的期待。
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为了所谓的平衡与稳定,让无辜之人去牺牲,容忍有过错者继续在位。
章麓退出李鹤霖的怀抱,将他的双手握住:“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如果做皇子还要被多放掣肘,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李鹤霖诧异的看向她:“可是……”
“没有可是,做你自己。
在平原郡这些时日,你一直在努力变成陛下想要的模样。
一再容忍,一再退让。
你明明可以直接快刀斩乱麻,却非要选择等待时机。
其实没必要,你本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到这个位置如果还不能为百姓申冤,那这天下哪儿还有清明可言?况且,伪装太累了,早晚会有露馅的一天。
你是皇子,应当是让朝臣去适应你,而不是你去适应他们。
你要迁就的不应该是食君俸禄之人,而是将你承托到庙堂的百姓。”
章麓遥望着入火焰般炙热的夕阳,呢喃道:“父亲当年就是太多顾虑,才一直拖到现在。”
当年只要将她送入吐谷浑,她就有办法杀了祁中岳,只是如此一来,她也无法再活着回来。
母亲的声嘶力竭,世子哥哥的坚决反对,让父亲终究没能狠得下心来。
若是当年她不顾一切的以命换命,斩断了这条利益线上最重要的连接者,或许这七年,就不
会有那么多百姓蒙受这群官员的苦难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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