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掌柜见此变故,面上不霁,赔笑哄着众人散了,才对司易廷痛心疾道:“半仙,你又上哪儿惹了这一身骚来!
凌雪楼怎也要对你打杀?”
司易廷浑身是伤,痛得龇牙咧嘴,犹自歪头摊手,指了指鹿鸣涧:“这次却真不是我惹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只没想到,这小王八蛋如此麻烦。”
“掌柜的,是我雇的上师,对不住,你莫要怪他了。”
这种程度的被骂,鹿鸣涧是完全不以为意,只想赶紧为司易廷澄清是非,别让人受了伤还替自己接黑锅。
她停下了施针的手,抬头对上掌柜的满含怒火的眼睛,声量不大而清晰地道:“这毁了你房间的钱,我会赔的。”
掌柜的显然与司易廷是旧识,知他神通广大,不敢惹急了他,对着鹿鸣涧却是再无顾忌:“钱的事且不论,小姑娘,我不听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知你要上哪儿去,只一条,立即就走!
我这客栈你再也别来!”
司易廷扬眉:“哟,钱的事真不论吗,不像你啊老哥?”
掌柜的冷笑道:“跑得了她,还跑得了你?我找你要也是一样的。”
司易廷牙疼般“嘶”
了一声才道:“我要真想跑,你连根毛都不会找见!”
掌柜的一想,虽然只是万一,但还真怕司易廷光脚跑路了——只要这厮舍得直接放弃在长安的根基。
司易廷第一次来住店,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那会儿掌柜的自己还正值壮年,这人叫他喊“上师”
,他虽然面上客客气气的,暗地里却是百般不服,腹诽这厮年纪轻轻好大的派头,什么“上师”
,一听就是牛皮吹上了天去,怕不是挨打挨少了!
可十几年过去了,自己早从管事的做到了掌柜的,而这家伙的面貌竟然还和当年分毫不差!
虽然他说话、做事都人气儿挺足的,可一想他那算命的营生,再看看他那仍是二十出头、玉面郎君的样子,说他不是老妖怪,谁信?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忍让道:“那现在赔。
赔了快带着小妮子滚。
什么时候风声过去了再说。”
“都记你师父账上。”
司易廷跟鹿鸣涧说着,一边往自己怀里摸着钱袋,一边口中啧啧有声瞪向客栈掌柜,“好狠,这么多年的交情,我都快死了,你还就知道谈钱!”
“我开门做生意,不谈钱谈什么?”
掌柜的翻白眼,“交情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是吧,没钱你看谁和你谈交情!”
司易廷面无表情交钱:“别太真实了我说。
有点伤感情了。”
掌柜的:“‘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坑’,《生意经》第一页,至理名言。”
司易廷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现在这样,你敢给我扔大街上,我定喊得满长安都知道你怎么待客的,你这买卖的名声也就臭了!
高低等我好一点了的……这期间倘来人找我麻烦,先帮我挡了。”
掌柜的既收了赔款,脸色终是好了些,咬牙答应又嘱咐道:“行。
你最好赶紧的,能起来了就走啊,我可怕那凌雪楼去而复返!”
司易廷想要和平时一样,神棍似的摆摆手,却被鹿鸣涧按住伤臂,只好尴尬收回了手,讪讪道:“返不了一点。”
他晓得凌雪阁的据点都在哪里,重伤的刺客定去最近的一个,再由别人去送消息决定是否继续追杀,回来时他早就跑路了。
掌柜的“哼”
了一声拂袖而去,甚至贴心地关上了厢房的门。
而鹿鸣涧努力给司易廷处理伤势中,全程光竖着耳朵听这两人言语间的刀光剑影了,也不插嘴,这时终于轮到说话,担心道:“上师,给他跑了,师父那边可会危险?”
司易廷白了她一眼,道:“这会儿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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