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亮整晚心神不宁,几次险些将酒杯打翻,笑容也有些勉强。
柏杰生看着几个人互动,渐渐有些狐疑。
晚上,把海川亮送走后,柏杰生问柏秀銮:“你阿叔不对劲——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
柏秀銮一五一十地说了。
柏杰生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怎么可能!
我认识海川亮几十年,他不是这样的人。”
柏秀銮说:“我只是叙述事实。”
柏杰生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他捂住头,晃了晃,晕倒在地。
柏家乱作一团。
几天后,柏大殷匆匆从天津赶回上海。
柏杰生躺在床上,面色灰白。
柏大殷带着哭腔说:“爹,阿叔是我们一家的恩人,这事就这样过去吧。
信陵缶就算了,我不追究了。”
柏杰生死死握住柏大殷的手,枯败的眼中迸出光亮:“过去?这件事过去了,别的事呢?”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可在用咱们的航道!
他真的在用咱们的航道做生意吗?!”
说着,柏杰生激动起来:“你可知道,外面有人说我们柏家给日本人做狗!
我始终相信海川亮!
可万一海川亮不值得我信任呢?柏家怎么办?万泰和号怎么办?你们怎么办?汉奸呐!
以后咱们家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柏大殷握着老父亲的手安慰:“阿叔不会的。”
柏杰生躺在床上,望着房顶,缓缓道:“他真的不会吗?”
过完年,柏杰生身体恢复了些。
等到能下地行走,已是1939年的6月。
这天,海川亮从日本返回,一下了船就急急忙忙来找柏杰生。
他提了很多补品过来:“杰生,你千万保重好身体。”
柏杰生神态平静地给海川亮倒酒:“二十几年的老规矩,咱俩喝一顿下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