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三三两两地在家门外丢石头。
屋内昏黄的烛火下,男主人和女主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
女的似乎在热菜,男的则往灶台里塞木柴。
平静祥和,烟火人间。
程宁在不远处站了很久,直到腿上酸涩。
她有时候觉得卫宴洲像一个旅人,踽踽独行了很久,拣尽寒枝不肯栖。
缓缓走前去,看见他额角那道青紫色的磕伤此时越发显得狰狞。
显然没有处理过。
程宁站在他身边,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问他:“你看什么呢?”
你再动不动哭试试?
卫宴洲似乎是太入神了,没有注意到程宁过来。
他收回视线,没说自己看什么,转而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温漾在他怀里睡得很熟。
短短十多天而已,卫宴洲已经从一个连抱小孩都不会的新手,到现在哄睡喂迷糊都样样俱到。
温漾小小地打着鼾,小手睡着了还抓着卫宴洲的衣领,口水沾湿了口水巾。
他脑袋上盖了薄毯,在父亲怀里不受任何外界纷扰。
让程宁想起小时候的卫宴洲。
但父子两的人生大不相同。
卫宴洲是要不到奶喝的小孩,他总跟在卫宴书身后,安静又好奇地看程宁。
有时候卫宴书会被程风绪抱起来,他是将军,力气大,一只手一个。
左手是程宁,右手是卫宴书。
笑着逗他们,说大殿下快快长大,好娶我家阿宁。
而卫宴洲则仰头看着,他只有程风绪的大腿高,依旧面无表情。
后来程宁想,会不会卫宴洲也曾渴求过被抱起来呢。
回到现在,他安静地抱着他们的孩子,在黄昏里站成一颗岁柏。
“我跟我嫂子说把温漾给她。”
程宁从善如流,一边看着卫宴洲的表情。
他果然意外,但又不敢置喙:“留在这吗?”
开口时声音都哑了,不知道是被风吹了太久,还是因为太突然。
他觉得程颐夫妇一定会答应,毕竟在他眼里,他的儿子是世界上最可人的小孩。
谁会不喜欢温漾,谁不想留下他?
更何况是曾经渴望孩子的陈意礼。
他也终于懂了程宁那天说的,已经给孩子找好了爹。
怀里的温漾突然变得沉甸甸。
卫宴洲又想,要是温漾有记忆就好了,这样他照顾了几天,他就会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爹。
希望他可以记得自己。
程宁见他神色越来越暗,最后几乎到了一种悲伤的地步,不由觉得或许她挺残忍的。
明知道卫宴洲不敢插手她的决定,但她也没有想过问卫宴洲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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