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梅说,当年孩子没有打掉,体检时是她表妹代她上阵。
孩子七个半月就呱呱落地,所以看上去小一两岁,长得又像她,所以,她那张全家福足发过去,足以让凌欢相信她已与别人枝繁叶茂。
好让他死心、
温梅说,她的美国丈夫待她很好,也爱乐乐,当她准备将所有的心思转移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却车祸而亡。
她伤心过度,连他的遗腹子都没有留下。
温梅说,她的母亲已在去年过世。
丈夫死后,她举目无亲,回到国内,想来投奔乐乐的亲爸,却发现他已有了新的爱人,本不想打扰你了,对不起。
凌欢轻轻用手背抹去温梅眼角溢出的泪滴,将她拥在怀中,沉沉地道:“孩子我也有份,说什么对不起。”
说完,捋顺了她及腰的长发,转身,去厨房。
他打开冰箱门,本打算估摸一下冰箱容量,然后大采购一番,里面的内容却丰富到让他惊讶:保鲜部分的各色青菜、鲜蛋,冷藏部分的速冻水饺、馄饨、冷冻牛肉、猪肉、虾仁、带鱼、鸡翅……他知道是谁做的。
那个人昨天曾问他现在的伴侣要来钥匙,将家中大扫除了一遍,刚刚将温梅抱到床上时,洗衣粉的百合清香味犹存。
凌欢冲到洗衣机旁,洗衣机上还残存着几滴剔透的水珠,凌欢蘸在手指上,轻轻放入口中轻吮,苦的,凌欢再拈起一滴,依旧是苦的。
葛薇心照不宣地向凌欢照常回报工作,开会,再开会,加班,发工单,做ppt,已俨然成长为新一代广告人。
凌欢请了保姆,却依旧不放心温梅,每每下班接了乐乐一道回家,俨然成为新好男人。
事情一直持续了两周,温梅的刀口他完全放心之后。
这天,温梅精心准备了一顿烛光晚餐。
下午两点多时,她就涂了睫毛,施了腮红。
她将空调开至夏天的温度,着一身低胸露背水蓝色小礼服,他最爱的颜色。
这是两人的交往纪念日。
从十七岁开始庆周年,这个节日一直延续到二十二岁时候她飞到大洋彼岸。
十五年了。
张爱玲说,对于年轻人来说,十年就有可能是一生一世,十五年来,他们用了一半的时间相爱,一半的时间伤害,她眼角的丝丝如刀刻般的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打开梳妆台一角的抽屉,九年前他送她的水蓝宝石白金项链依旧在盒子里静静躺着,那是他知道她怀孕之后作为求婚礼物的。
她撩开长发,将那串本该九年前就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子戴周正了,小巧的蓝宝石依旧垂在当初的位置——乳沟的始端。
这些年来,生育和年龄的增长让她的罩杯顺利由c升至d,他送给她的胸罩曾经捆得她透不过气来,小产和一次阑尾炎手术之后,c号的罩杯却正好熨帖着她已十分成熟的身体。
温梅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一眼身后两人的合照,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终于等到晚上,乐乐放学回家时,见妈妈打扮成这样,十分八卦地打电话给凌欢,温梅得到的结果却是:“晚上和客户一起吃。”
如同所有男人一样,所谓的客户,有时候是真客户,有时候是恶意的谎言,有时候是善意的谎言。
凌欢带着那谎言,驱车慢慢蜗行在那条熟悉的路上,想起自己曾架双拐来这里找她,曾搬走她的行李说“一起住吧”
,把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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