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点名道姓,可他的目光只落于她一人身上。
周妙只得顿住了脚步,李佑白走后,她摸了摸茶盏,已经凉透了,于是端了茶盘往茶室而去。
留青宫中储的是井水,回头她还得去典茶司取泉水的陶罐来。
殿外的天光又亮了一些,日光藏于云朵后,若隐若现。
初春的清风拂面,左右无事,周妙放慢了脚步,这才有功夫打量起留青宫。
这里原是东宫,飞檐反宇,瓦当上刻着兽首,殿前玉阶漫漫,丹墀绵延,而笔直石道尽头,朱漆的宫门半敞,门上铜钉流光。
周妙驻足看了一小会儿,忽见一颗木球自宫门滚了进来,球中似乎还有铃铛,木球沿着石道滚动,叮铃铃一阵响。
“小豆子,你去把球给我捡回来。”
一道嬉笑的孩童声音叫嚷着。
下一刻,周妙却见一个半大的蓝衣宦侍从,四肢着地地自宫门外爬了进来。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面白无须,但是额头却是通红一片,他跪在地上,爬得很快,一味追逐着那滚落的木球。
周妙眉头皱了起来,短短片刻过后,身着紫袍的庆王李佑廉也从自宫门跑了进来。
“快,把球给我!”
他大声喝道。
周妙见那趴在地上的少年宦侍此刻已抓住了球,可身子还伏在地上,像是为难。
李佑廉哼一声:“蠢钝无比,把球抛来。”
宦侍闻言,双手合捧不轻不重地抛出了球,可李佑廉并未伸手去接。
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他直勾勾地朝周妙看来。
周妙心道不好,退不得,进不得,在廊桥上站定。
李佑廉疾奔而来,跑得袍角翻飞。
周妙屈膝拜道:“见过庆王殿下。”
李佑廉眸中一亮,嘟嘴道:“本王认得你。”
又细看了看她的腰带,“你怎么成了茶女?”
周妙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只答前半句:“庆王好记性。”
李佑廉四下张望,问道:“我大哥哥呢?听说他又回来了,在殿中么?”
周妙答道:“殿下眼下不在。”
李佑廉追问道:“他去哪里了?”
顿了顿,又说,“他又不能走路,走不远的。”
周妙如实答道:“殿下去了宝华殿。”
李佑廉的小脸皱了起来:“大哥哥去见了父皇?”
说罢,他转身便往留青宫外去,“我倒要去瞧瞧!”
他脚下飞快,经过跪着的小豆子时,嚷道:“还趴着干嘛,起来了,本王不滚球了,往宝华殿去。”
小豆子立即起身,周妙这才看见他的白袍角下乌黑一大片,不知是在地上爬了多久,而他起身后扭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她,才弯腰追随庆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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