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满心悲戚,几乎是赴死的凄绝,竟将红木箱子落下了。
她快步上前,捧下了木箱,揭开盒盖一看,里面金灿灿的,躺着的是她的金饼,还有那一枚镂空缠枝熏笼。
“多谢殿下!”
周妙脸上露出了极其真挚的笑容。
这约莫就是冰释前嫌了吧。
她合上盒盖,内心稍定,转而走回案边,殷勤问道:“殿下还欲添茶么?除了碧清,典茶司里还有竹叶茶,亦是清爽。”
李佑白见她眉目舒展,一扫前态,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台,道:“我手中不便,你来研墨。”
周妙四顾,殿中亦无仆从,她也不算越俎代庖。
她放下怀中沉甸甸的木匣,欣然应允。
“是,殿下。”
及至金乌西移,慢慢坠地。
李元盛望过躺椅上睡熟了的李佑廉,命宫人道:“庆王累了,抱他回昭阙阁。”
宫人称是,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李佑廉,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碧落殿。
庆王一走,殿中一时只剩下了李元盛与她二人,董舒娅不由地紧张了起来,硬生生笑道:“陛下今日陪了庆王殿下大半日,许是累了,臣妾为陛下沏一壶茶来。”
说着,她便站起了身,可脚下刚一动,李元盛猛地伸手扯过了她的腰带。
她被扯得脚下趔趄,人也撞到了他的怀里。
董舒娅浑身一僵,只觉李元盛的手臂像是毒蛇一般地缠上了她的腰肢。
“陛下莫急,臣妾泡了茶就来,今年新贡的茶,陛下还没尝过呢。”
她柔声说道。
李元盛紧紧一搂,又放开了她:“朕最爱你泡的茶,去罢。”
董舒娅松了一口气,快步转到另一侧的屏风后,铜炉煨着文火,上面的茶汤还在咕噜咕噜冒泡。
董舒娅按耐住颤抖不已的双手,自怀中摸出了指甲盖大小的纸包,轻轻地抖入了茶汤。
那白色的粉末沉入清亮的茶汤,转瞬消散不见。
她默立了数息,才斟一碗茶,缓步而出,递到了李元盛嘴边。
“臣妾喂陛下。”
李元盛饮过一盏热茶,精神好了些,可太阳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陛下怎么了?”
董舒娅拔下发顶金簪,拨亮了铜灯烛芯,面露关切道。
李元盛按了按酸胀的额头,烦躁地起身道:“今日不陪你了,朕自去问仙宫中。”
董舒娅低眉道:“恭送陛下。”
待到李元盛走得远了,董舒娅脑中依旧反反复复念起庆王白日里说的话。
童言无忌。
庆王今日来看桃花,拉着她附耳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到最后,终是说到了李佑白。
“大哥哥宫里头有个姐姐长得好像娘娘。”
董舒娅愈想,愈是骨鲠在喉,凭什么,周妙,她凭什么!
一个县令的女儿,一个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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