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道不好,想着家门就在眼前,若是一个箭步能冲进去,兄长应该也难以把我怎样。
“家妹顽劣,你要不然当做没看见?”
兄长开着熟稔的玩笑,却不是对我,我一时不敢妄动,只能低垂着脑袋。
我瞧见那人修长的手握着一柄竹节伞,雨水滑过伞面分成几道水流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一朵接着一朵的水花。
我真恨不得原地打个洞钻进去。
残留的理智驱使我往后退了一步,迟来的羞耻让我不敢正视那人。
没想到那人手中的伞也随之向我这边偏了过来。
兄长似笑非笑:“小穆桂英,刚刚的嚣张气焰呢?”
我笑得勉强,兄长却不依不饶偏不让我如愿。
他道:“你前些日子进宫教习,到底学了些什么?”
“别的不说,我看你爬树的本事倒是精进不少。”
有些人之间的关系注定只可远观,就比如我和兄长。
我越觉得他挖苦人的本事才是真的精进不少。
兄长又道:“阿满,你刚刚可是撞了人家。”
我这才鼓起勇气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然后迅移开了目光,露出一个十分诚恳的笑:“是我莽撞,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那人笑了,紧接着把手中伞朝我递将过来,我却没好意思伸手去接。
兄长倒是眼疾手快,抢先接过然后塞进了我手里,大大咧咧道:“回去吧。”
恩,我也逃得飞快。
刚跨进院门,我还未来得及收伞,就看见有一人霸占着我的秋千。
是我姐姐。
她见了我,利落地往下一跳,径直走到我面前,我约莫是受了凉,没忍住朝她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闭眼睛的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应是忍住了揍我一顿的心思,然后把我提溜进浴房,并扔给我一本手札。
我翻来一瞧,是她游历的风光札记!
晚些时候,皇上和皇后乘着轿辇前来,门前百姓聚集人声鼎沸,门内亦是人山人海难以落脚。
兄长被皇上拉着问话,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期间不时传来百姓高呼,拍手叫好的巨大动静。
直到月上梢头,百姓一哄而散,大家这才入了席。
我绞着手帕坐在门边,看着往来匆匆的侍女手里端着的各色佳肴。
宋观棋坐在我对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蜜枣扔给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宋淑芸端坐得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她见我看过去,回敬了我一个“我,你高攀不起”
的眼神,我不落下风,对着她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而兄长正和那人低头说话。
那人真是好看,如墨染,白衣胜雪。
他的眉毛恰如今晚的弯月,恰到好处地点缀在他的眉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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