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山直直地望向陈映澄,在她黝黑的瞳孔中看到了喜悦,“小雀。”
“小雀小雀小雀小雀。”
“……”
江随山张开嘴,想要回应她,又被她热情如火的眼眸灼得脸红,拘谨地低下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想起前几日他第一次来桃苑,陈映澄在木椅上睡着,他托住了她。
她看起来不高,脑袋却很重,只一小会儿江随山的胳膊就酸了,但他不觉得累,心里只有沉甸甸的满足。
陈正拓突然进来将睡着的陈映澄抱起来,手掌在江随山刚才碰到的头上轻轻拂了两下,江随山缩回手,蜷缩起手指想要藏起来,但窄袖无处可藏,只能尴尬地背在身后。
“你先回去吧。”
陈正拓淡淡道。
江随山转身便走,又忘了要给主家行礼的礼节,只想赶紧离开。
快走出几步,听见陈正拓的声音,“明日早膳后你来桃苑候着吧,马上就是澄澄的生日宴,裁缝会来给她做衣裳,让她也给你做一件,免得到时候丢人。”
江随山:“……”
他点点头,更加快步地低头离开,一路跑回柴房时,唇角已经微微扬起。
他被允准留在陈映澄的身边,在乞丐和药人之后,他解锁了第三个身份,陈映澄的玩伴。
许多合身又漂亮的衣裳送到他房里,房中的家具也焕然一新,添了衣柜和书桌,挤在小小的柴房中。
他的任务是每日午膳后去桃苑候着,有时会见到陈映澄,陪她在山庄中走上一段路,见不到陈映澄的时候,他就在桃园中打扫,捡起地上的枯枝落叶,赶走啄食树上青果的小鸟。
他还领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月钱,崭新的铜板,包在红纸中,板板正正地递到他手里。
这是他自己挣来的,虽然他做的只不过是一些微乎其微的活,但这不是施舍,不是泥泞中捡拾的脏币,是给他的“酬劳”
。
他好像成为了一个切切实实的人。
这日是陈映澄的生日宴,他天没亮便醒来,穿好衣裳坐在床上等着天亮。
昨天夜里便6续有车马进了山庄,竹苑后面的客房一直热热闹闹的,今天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到时候宴席喧闹,也不知道陈映澄会不会再来找他。
江随山想着,起身来到衣橱旁,从最底下翻出他的月钱来,五十枚铜板,红纸都没有拆开。
当乞丐的时候,这些钱可以让他半个月不挨饿。
但他想用这钱给陈映澄买生辰礼物,却是远远不够。
她头上的一朵绢花,他两三年的月钱都买不起。
江随山把那铜板翻来覆去数了三遍,又塞回到橱底。
微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江随山略显苍白的脸上。
外面开始有脚步声,渐渐变得嘈杂,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敲他的门。
“小雀,起了吗?出来帮忙!”
江随山出来时,后院已经没几个人了,院里管事的付叔见他出来,喊了他一声,让他跟着一伙人去了前院宴厅打扫。
宴会日落才开始,山庄的下人从昨夜便开始布置,厅堂内摆上主桌,用以招待贵客,园林中设金丝楠木桌椅,铺上绣有莲花纹样的锦缎桌布,围坐亭台,一曲弯池自院中穿过,池中芙蕖已含苞待放。
江随山跟着竹苑的几位哥哥在池旁捞里面落下的杂草,他们拿竹网清理,江随山在一旁兜着。
他们手上的动作迅,嘴上也没闲着。
“三日前徐总管便将宴上的菜谱送去了厨房,惠婶都把食材买好了,昨天上午又匆匆来通知,说要换掉里面的一道主菜,把惠婶气得够呛。”
“我问了厨房的翠娥,听说是冷家要来,冷家少爷吃不了鱼,说是闻见鱼腥便头疼难忍,这才让惠婶换掉了里面的醋鱼。”
“惠婶做的鱼从来没有鱼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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